“节你个大头鬼。”韩樰吐槽：“知道你是山姆的粉丝，但你不要什么都往这上面扯好吗？”

洛阳很无辜：“我只是提个建议，节奏布鲁斯招你惹你了？”

“要我说，你就搞点天朝风的东西。”韩樰一边斟茶，一边建议道：“民族的东西总是最具有吸引力的，我觉得可以加点戏曲的元素，这样做出来的音乐一定很棒。”

“拜托~”洛阳很不赞同：“这是比赛好吗？观众评委又不是搞音乐的，你要是做一些太复杂的、大部分人可能听都没听过的，你让他们怎么欣赏？这跟品味无关，一般情况下，正常人面对一个全新的东西，都会有抗拒心理的。”

韩樰很坚持：“你就算做通俗的东西，效果也不一定好，适当加一点比较新奇的元素进去，反而能让人耳目一新，而且你也必须得有点儿干货在里面，不然你让Jessica跟他们比什么？敢上这个舞台的歌手，不管有没有名气，声乐技术肯定是没得挑的，你让Jessica上去炫技，也炫不出多少优势来，反而容易让人审美疲劳。”

洛阳皱起了眉头，手指敲击着桌子，没有反驳，而是在思考着韩樰的话。

做音乐，需要专业。

但是欣赏音乐不需要。

因为欣赏音乐只是一个审美体验，一首歌，我喜欢就是喜欢，别人怎么喷都改变不了我喜欢它的事实，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全世界人都喜欢也改变不了我不喜欢它的事实。

而这一首歌里面到底包含了什么元素，制作人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这跟老子没有关系。

千金难买我喜欢。

《我是歌者》的争议性，也就在这里。

现场的五百个听众都喜欢的，不一定就是什么很好很高级的东西，他们都不喜欢的，也不一定就是一无是处的废品。

他们是体会不到歌手的一首歌里面，包含了多少多少专业的东西的，他们只是从自己的审美观出发，判断这首歌好不好听，仅此而已。

舞台上的歌手想要赢得比赛，就意味着他必须迎合大部分听众的口味，至少，不能挑战他们接受能力的底线。

想要突破自我，把全新的东西带到舞台上，就必须承担听众无法接受从而不投票给他的风险。

这其中的尺度，非常难把握。

洛阳是倾向于保守的，他想在流行歌曲里加入一点国人已经比较能接受的蓝调，或者摇滚。

有Jessica的唱功保底，即使不出彩，也不会太差。

就算是稍微冷门的爵士、古典、嘻哈之类的他都不打算用，更别提重金属、放克、雷鬼或者迷幻电子之类的大部分国人可能都没怎么听过的音乐元素了。

但是韩樰却比他果敢得多，居然打算碰戏曲...

提起戏曲，很多人会想起李玉钢，他的歌很好听很出名，跟京剧还有点儿像，特别美，特别惊艳。

有些人听了几首李玉钢的歌，就觉得自己懂京剧了，觉得国粹的春天来了。

但其实，李玉钢唱的根本就不是京剧，只不过是用假音模仿京剧的韵味而已，本质上还是流行音乐唱法的范畴。

李玉钢本人也从来没说过自己唱的是京剧。

真正的戏曲，听得下去的人真的不多，能欣赏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洛阳就算编曲技能等级max，也不敢碰戏曲，特别是Jessica还是个外国人，要是做出来的东西国人无法接受，那就意味着Jessica将会顶上一个“侮辱国粹”的大帽子，然后被天朝举国上下anti。

即使大部分人都从来没有正经听过一次戏，也不会妨碍他们骂人。

“太冒险了！”洛阳最终还是没有同意：“你的想法是好的，肯定得拿出用心做的音乐，但是戏曲难度太高，一个做不好，Jessica...不，是泰妍，一个做不好，泰妍的歌手生涯就直接可以宣告结束了，即使我们真的做出了非常了不起的音乐，Jessica也唱不了，戏曲的体系非常庞大，唱法流派也是数不胜数，没有几年的功底，绝对是唱不好戏的，这条路子不能走。”

听到洛阳的话，韩樰也陷入了思考。

她的思想很激进，但同时她又是很理智的。

她认真考虑了洛阳的话之后，不得不承认洛阳说得有道理。

不过她还是有点小小的不甘心：“戏曲不能碰，但是整体风格还是可以靠近的吧？我们不需要整首曲子下来全走戏曲的路子，但是可以中间加一两段作为点睛之笔，而且Jessica也用不着真的学怎么唱戏，我们可以把一些京剧的发音方式简化，然后当成修饰音加进去，这种方法没有超出流行乐的范畴，Jessica玩起来肯定得心应手。”

洛阳眼睛一亮：“这个可以考虑，不过我们得先把《i》改编好，做个保底的，因为我们很可能做出一首四不像的歌出来，万一搞不定，就可以先把《i》拿出来应急。”

两人经过了小小的争吵之后，终于达成了共识，一拍即合，然后兴奋地开始讨论怎么搞事情。

至于Jessica，她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两人争论，早就昏昏欲睡，所以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半个小时后。

“《小幸运》不行，选这首歌吧。”

韩樰拿出了手机，翻开了自己的歌单，轻轻一点，一首古韵悠悠的歌曲便流淌而出。

“鸳鸯蝶泣燕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