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誓以后，程煜果然只是抱着她，并没有乱动，安可可放松了警惕。

在黑夜中，她摸了摸他的脸，看着他闭着的双眼，轻轻问了句：“你睡了吗？”

“没有，”程煜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嗡声回了她一句，又抱紧了她一些。

“我想问你件事，”安可可戳了戳他的脸，忽然说道。

程煜抓住她乱动的手，下巴在她头上蹭了蹭：“问吧。”

“我们上大学的时候，你为什么回国了？”

想起来自己生孩子的时候，别的人都有老公陪在身边，只有她是一个人进了产房，她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程煜并没有回答，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我妈妈突然去世了，我回国处理后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

感觉到他话语中的悲伤，安可可愧疚的低下了头。

程煜低头亲了一口她的头发，又说道：“没事，都过去了，这都是我的错，处理完事情没有及时回M国，留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孩子。”

“这不怪你，你那时候并不知道有墨墨的存在。”安可可摸了摸他的脸，抬头看了他一眼。

程煜：“以后每天我都会陪着你。”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安可可徐徐说道：

“你知道吗，刚刚知道我怀上墨墨的时候，我吓坏了，那个时候我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那么呆呆的被露露硬拽着来到了医院。

她说，我不能留下那个孩子，坐在医院长椅上，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看着来来去去的人，还有很多人从手术里虚弱的被推出来，我好害怕，特别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我真该死，”听安可可提起那年，程煜恨不得杀了自己，亲了一下她的手问道：“你那时候是不是特别恨我？”

“当然恨你了，”安可可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我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恨死你了，骂了你无数遍，当时，我差一点就做那个手术了，最后一刻，我反悔了，推开了给我做手术的医生，拼命跑了出去，那个时候，哭的啊，稀里哗啦的，露露心疼我，就把我带走了。

我当时想，我肚子里的孩子既然来了，我就不能剥夺他生存的权利，他也是一个小生命啊，后来，我十月怀胎，体会了一个妈妈所有该经历的时刻，我清楚的感觉到他在我肚子里动，那种感觉太奇妙了。

生产的时候，也是露露陪我去的，真的好疼啊，我是顺产生下他的，他刚生下来的时候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我却怎么看怎么喜欢，还想让你也看看，可是，我找不到你。”

听到这里，程煜再也没办法原谅自己，拼命打自己的脸：“我那个时候到底在干嘛！居然让你一个人承受那种痛苦。”

安可可挡住他的手，看着他破涕为笑：“傻瓜，都过去了。”

“过不去，”程煜抱着她，心脏起伏不定：“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安可可躺在他怀里笑着说道：“那就好好对墨墨吧，你欠我的都还给他。”

程煜捧起她的脸，慢慢靠近，安可可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他非常轻柔的亲吻自己的眼睛，吻掉她的眼泪，静静对着她呢喃：“我会用我的下半生好好弥补你。”

这一晚，安可可还是没有守住防线，再次让他攻城略地，顺利得逞。

此日，阳光透过窗帘照到病房里，里面有两张病床，一张床上躺着一位非常可爱的小天使，另一张窄窄的小床上有一对相互依偎在一起的年轻男女，女人一脸幸福的躺在身边男人的怀里，安静的睡着。

阳光照在男人的脸上，他抬手挡住阳光，慢慢睁开了眼睛，环视了一眼四周，又低头看了看睡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美好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