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星期天,刚巧是个赶集日子,哥哥姐姐们不用上学,杨帆就不用带弟弟了。看见父亲挑着一担“扫扎”要去赶集,便死皮赖脸地跟着去,父亲性子软没办法只得带上他。
村子离街上只有三四里路,步行四十分钟左右就到了。街道还是几十年前那样老旧,还没有一栋高楼。街上人也不算多,父亲找块空地就放下担来摆摊。
父亲以前是名教师,速成“师范”毕业后分配到邻县去教小学,可能是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在那搞笑的年代里有一次过节时带回邻县的一些土特产就被按上一顶“投机倒把”的帽子,教书的工作丢了,大会小会不知被批斗多少次,所以印象中的老爸一直是沉默寡言。“扫扎”是父亲平时上山砍“篁竹”回来扎成的,用来扫大街等大场所用,为此村上有的小孩在大人的教唆下常常叫道:福堂偷竹又偷木!特别是那个“四两”的儿子猴子六叫得最响,杨帆寻思着上辈子奈何不了他,这辈子一定要他好看!
和父亲蹲守了半天,一把也没卖得出去。在那自然经济为主的年代,大部分人都会自己上山砍竹来扎自己家用。
下午一点钟左右,旁边来了一位卖狗仔的老农,居然和父亲认识。杨帆听他们聊了一阵才起想这位老农是自己初中同学杨勇的姑丈,是位老猎人,有次和杨勇到过他大山里的家,他有一只好猎狗。猎狗?等等,杨帆连忙凑过去看他篓子里的三只小狗,一眼就相中其中一只。
“阿伯,这只狗儿卖多少钱?”
“呵呵,福堂你这儿子有眼光!”杨勇的姑丈冲着父亲笑道“三只当中他挑这只最好了!|”
“这只将来肯定能打猎,卖五元,你要就四元给你怎么样。你有钱要吗”老农狡黠地朝杨帆笑道。
杨帆一分钱都没有,而且他也知道父亲一毛钱都没有,午餐还没得吃,正等待着“扫扎”开张发市呢!
“那另外这两只卖多少?”杨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两只便宜一点,三块一只。”
杨帆眼珠转了转,说“阿伯,三只一起十二块钱你卖不卖?”
“哈哈哈……..”老农笑得肚子都抽筋了!
“阿弟你还没上学是吗?怪不得三只十一元你给到十二元去!”老农嘴上和杨帆说却对着杨福堂笑个不停,害得杨福堂都不想认他这个儿子了!
“阿伯我是认真的,三只十二元你答应卖了?”杨帆等他笑停又固执己见地说道。
老农看了又看杨帆,怎么也看不出杨帆是个傻子。
“好,三只十二元我连这个篓子都送给你。拿钱来!”
“是这样的......四点钟散圩前给你行吗?”杨帆有点心虚。
“福堂,你看……”老农用眼光征求意见。
“老李,你别跟小孩子见识……”父亲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隙可以钻进去,太丢人了,自己一毛钱都不沾身怎么生出这个牛皮哄哄的儿子呢?
“阿爷,你要相信我有办法……”杨帆转身对老李硬着头皮说道:“这样吧,小狗让我来卖,卖多少钱算我的,四点前我给你十二块钱就是了,敢不敢做?”
老李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下,觉得三只小狗能卖个八九十元差不多,万一这小子真能卖出十二块钱就送给他一块钱就是了。
“行,给你一个钟头时间,卖不了也不让你出钱,我继续卖就是!”
“好,成交。一言为定!”杨帆当机立断。父亲还要来阻止,老李却把他拉开,说权当让小孩练练一会吧!
……
“猎狗仔!猎狗仔!快来看猎狗仔啊!大龙山出来的猎狗仔……”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在集市上叫起来。
很快一大群人围绕上来,不得不说这年头人们是多少无聊和空虚,一整出点动静个个都扎堆来看。
......
“弟儿,你这狗仔怎么卖?”
“你要哪一只?”
“这只!”一老伯随手指一只说。
“这只十元!”
“呢呐,这只要十元去啊?一块钱一只满大街都是!”
“阿伯,你说得对,一块钱一只菜狗儿满大街都有卖,但是猎狗仔呢我敢说全圩只有我这三只......你看清楚些,这是大龙山养出来的猎狗仔,你看这身箭毛…….”
......
一个小伙子被杨帆说得有些心动,指着另外一只说:“这只呢?”
“这只五十元,少一分钱都不买!”
噱!众人轰然一惊,那位小伙子要抓狗仔的手蓦然地缩回......老李脸颊上的肌肉不由地跳了跳:这主还真敢漫天要价啊!
杨福堂也恨啊,这丢人现眼的儿子!到底懂不懂五十块钱是什么概念?但他这时又不能拆儿子的台,还得帮儿子维持秩序,只能在内心祈祷不要有熟人来看到。
“看到了没有?铁钳嘴,咬上了绝不会松口!这脚前弓后箭,蓄势待发……这枪杆尾从头背下来多顺多正…….”杨帆上辈做过一段狗贩,记得许多口诀,现在全部兜出来。
一个胖子顿然来了兴趣,使劲地挤到里面,抱起那只“铁钳嘴”反复地观看起来。
老李不知什么时候也挤到胖子身边,压着嗓子道:“兄弟,看够了没有,给我看一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