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靖远道:“那么姜姑娘,你恨他吗?”
姜蜜怔住,恨吗?恨世子对她的杀心,恨世子利用她,恨世子把姜家也卷到了里面。可世子最后还是给了她一条生路。
姜蜜说不清这种情绪。
薛靖远见她不语,道:“私藏齐王之子,伙同乱党密谋造反,此等乱臣贼子已伏诛。”
姜蜜心里五味杂陈。
她对薛靖霖福身一礼,“多谢薛大人告知。”
薛世子当初所为,她已想到一旦事发绝不会有善果。
可她心里想到的却是宁珠该怎么办,她会多伤心难过。不管薛靖霖在外面做了什么,有多么的十恶不赦,可对宁珠而言,他是她最亲近的哥哥。
姜蜜忍不住道:“薛大人,你可知陛下会怎么发落镇国公府?”这位薛大人出自镇国公府,可他却是这次平叛的功臣。
薛靖远:“我也不知。兴许祸不及无辜。”
姜蜜知道此话她是不应问的。
她再次谢过薛靖远。
薛靖远没有急着离开,他有话要说。
“姜姑娘。我告诉你的是薛靖霖的真实死因。原本薛靖霖所犯的罪状是要公布于天下,受万人唾弃,与之有关的人都会被牵连进去。可你知道外头是怎么传的吗?外面的人都只知道薛世子死于乱党之手。姑娘不是乱臣贼子的未婚妻,承恩侯府也不曾有跟乱臣贼子联姻卷入其。姑娘的名声不会被牵连。”
薛靖远顿了顿,“姜姑娘可明白陛下的用意?”
他说完便拱手告辞。
姜蜜站在原地有些出神。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己所住的院子。
秋玉正要出去找姑娘,见到她回来了,便迎上去,“姑娘,您怎么去了那么久?这都天黑了,奴婢可担心了。”她想着姑娘去给陛下送梨花糕,没有让她跟着,会很快回来才是。
秋玉看着姑娘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扶着姑娘坐到榻上,倒了一杯热茶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换大夫过来?”
姜蜜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只是有点累。我歇息一下便好。”
姜蜜靠在榻上,抬手之时,才发现自己手腕戴着一串佛珠。
原本要还给萧怀衍的佛珠又戴到了她的手上。
姜蜜拨动着这串佛珠,闭上眼睛。
……
过了一日,苏氏带着姜容过来了。
姜容将买到的各种零嘴、点心,放到姜蜜面前,“阿姐尝一尝金陵的小吃,这些我都挺喜欢。”
苏氏笑着道:“你啊,就是把你自己喜欢的带给你阿姐,也不知道你阿姐会不会喜欢。”
姜蜜拿着一块百合酥,夸了一句。
姜容高兴地把花香藕推到姜蜜面前,她道:“母亲,你看我喜欢的阿姐也喜欢呢。”
苏氏失笑摇了摇头。
她是有正事跟姜蜜说的,“棠棠,你要我找的人,我带来了。”
姜蜜眼睛一亮,问道:“他在哪?”
苏氏道:“我让他在外面的亭子等候。我让他这会就进来。”
没过多久,姜蜜看到苏氏带着一个二十左右的清俊男子走了进来。
苏氏道:“这位是段大夫,顾医女的师弟。”
男子对姜蜜拱手一礼,“见过姑娘。段某收到师姐的书信,不知姑娘寻我是何事?”
姜蜜把准备的香料方子给段大夫看,她问道:“段大夫,我因顾医女提醒,得知乌沉香不能与蔷薇露混用。这个香料方子不知是不是也有问题?”
段大夫仔细看了看,他问道:“这方子是姑娘使用过,还是旁人使用?”
姜蜜道:“是家长辈。”
段大夫道:“不知姑娘的长辈可常用檀香?”
姜蜜想到姑母常常去小佛堂,一待便是几个时辰。佛堂之常燃檀香。
她点了点头,“长辈长期礼佛。”
段大夫点了点这方子,:“问题许是出在这紫伽叶上了。这紫伽叶乃番邦的香料,跟云萓草长的相似,而云萓草有微毒,不肯跟檀香同时用。若是姑娘的长辈喜欢礼佛,长期沾染檀香,两种相冲,会加重病情。”
姜蜜心一紧,原是这样。
“段大夫,这个云萓草的毒可有解?损耗的身子可能养好?长期用了这些香是不是会让人在短短几月之内病故呢?”
段大夫沉吟道:“不管是蔷薇露和乌沉香,还是这个云萓草和檀香是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损耗身体。其实这些东西的作用是加重病情,使之难以察觉。像姑娘所说短短几个月内极快地病故,倒不太可能。除非是病人还有其他的隐疾。”
段大夫因见多了这些事情,看着这姜姑娘跟师姐的渊源再多了一句嘴,“若你说一个身子看着还好的人,平日里瞧不出什么不对,又没有突发其他急症,短短几个月身体耗损极大,又没有被其他人下药的话。还有一种可能是她自己不想活了自己服了慢性地毒药。”
姜蜜浑身一震,这怎么可能。
姑母有心绞痛的老毛病,又被这些香给影响到了,才会身子弱下来的。
可姜蜜不由的回想起姑母那时候的态度,姑母总安慰着她,说陛下会让她入宫的,说不会委屈了她。
那是姜蜜想着她入宫有姑母照看着,陛下纵使不喜欢她,有姑母在,日子也不会太难熬。
可姑母是在去世之时让陛下纳下她。
姜蜜脑子一下乱了起来。她开始想,会不会是姑母真的不想活了?
可为什么呢!
姜蜜对段大夫道:“大夫,你能跟我一道进京吗?我家长辈的身子还请你调理调理。”
段大夫倒也没推拒,“刚好,我也有事要进京,可以帮姑娘去看看。不过要调养好也得花很长的时间,但之前的损耗却是弥补不回来的。”
说完他也叹了一句,“这些香的用法早该被销毁了。当初也只有在徐州的时候,有个调香大夫熟悉这些。”
“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