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陆凝随口问了一声。她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但之前确实已经违背过了道德,早都发生过了,她再去愧疚还有什么用?
陆凝的脸很红,别过头去不敢看他,正好看着之前放在木案上的那只药碾。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了人声:“将军?”
陆凝才意识到小屋的门没关,她吓了一跳,急忙放开秦亮,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麻利地拉起了生麻衣、遮住了白生生的削肩,双手拉拢了衣襟。
这时秦亮的声音道:“人走了。”
陆凝收拾好丧服,心里仍然“噗通”直响,她穿着这样的衣裳,要是被人看到、刚才自己做的事,那简直难以想象!她红着脸道:“我们到外面说话罢。”
说完她不由分说,率先走出了小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等了许久,秦亮才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小屋。陆凝站在署房门口,想着刚才的场景,一时间无言以对。
秦亮的声音道:“暴雨过后,夏天便快到了。”
陆凝“嗯”了一声,观望着庭院里的雨点、听着屋顶上的雨声,感觉雨已经小了很多。她想告辞回住处,这时又想起了一件事,便主动问道:“几年前在秦川中的静室,妾记得秦将军说过一些话,有关黄巾军的。将军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
秦亮点头道:“当然,我何必在仙姑面前说假话?”
陆凝不禁转身问道:“如今将军已手握大权,是否在想改变一些事?”
秦亮一脸沉思,陆凝便趁机观察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秦亮刚才还对她那样,此时却看不出来丝毫婬邪的感觉。
他想了一阵才开口道:“我并未主政。何况世间自发的秩序、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人为设计。只有愿望是没用的,很多事做着做着,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陆凝寻思着他说的话,一时间不太明白。她无意间又想激他一下:“妾知道将军去祭祀一个村妇时,原以为将军与别人不一样。”
秦亮看了她一眼,说道:“暂且把目标定小一些,成就一个超越以往的盛世,倒有办法。”
陆凝听到这里,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秦亮果然很有自信,开口就说成就盛世,意思还是退而求其次的想法?
不过陆凝一个道士、谈这些事有什么用?或许正如她所言、觉得秦亮与别人不一样,便想知道他究竟哪里不同。
她又看了一眼庭院里的景色,伸手拿起了门边的雨伞与帷帽,揖拜道:“雨已变小,妾告辞了。”
秦亮还礼道:“仙姑想到卫将军府见我,随时可以跟吴心一起来。”他说罢,唤来东边檐台上的侍卫,带陆凝出去。
陆凝住的院子就在卫将军府东南边,她步行过来的,回去也只需步行。
……送走了陆凝,秦亮站在署房门口看了一会雨,遂回到邸阁、去厅堂旁边放案牍的库房里找东西。
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还是由表叔令狐愚带引。库房很大,里面存放了曹爽留下的各种文书与书籍,有些用布袋包裹、保存得很好。
从一副木架上,秦亮找到了一张画在布帛上的大地图。他又发现了王肃注释的《孔子家语》,便顺手拿了两卷。
回到厅堂后,秦亮展开了布帛看图。如同他参加曹爽伐蜀之役前、找到的那些图,这张包括了魏蜀吴三国的地图十分简略,很考验想象力。
不过关中、傥骆道他亲自去过,扬州、徐州的魏国地盘也比较熟悉。图上的标注,只是一种提醒。
想起秦岭的蜀道,秦亮至今心里还有点阴影,实在是太难走了。想想陆凝能走蜀道、来往于魏蜀两国之间,甚至可以离开蜀道,在山岭之中寻到“静室”,秦亮不禁对她有佩服之心,很多人的经历都挺不容易阿。
但伐吴需要建造大量战船,至少要两三年时间,因为砍伐收集造船的木头之后、需要阴干才能造船。秦亮也是从马钧那里知道的过程。
等他慢慢地主持建造完战船、训练好水师,说不定王凌正好来摘桃子?以魏国的国力,如果能大致整合内部,以举国之力伐一国,真的有大力出奇迹的希望。曹爽伐蜀的时候,秦亮便有这样的感受。
秦亮想了想,还是把目光放到了蜀国周围。
蜀国虽然人少,对魏国的威胁却持续不断,只要能想办法灭一国,威望便非靠出身可以相提并论;有退路的王家,也可能会调整期望。这确实是一条捷径!
但王家究竟是什么打算?秦亮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