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怡在盛维庭生日前夕去了M国,林纾当真没有去,留了下来自己照顾两个孩子,因为有保姆的帮忙倒也不算吃力,更何况现在盛凛大了些,也更加乖巧,懂得照顾弟弟,让她省了不少心。
盛维庭的生日她自然记得,那天她趁着两个孩子睡午觉的时候亲自去买了一个蛋糕,等到夜深人静才独自来到客厅,将蛋糕拿出来,插好蜡烛,闭着眼睛仔仔细细地替盛维庭许了愿之后才吹灭蜡烛。
她重新打开灯光,却发现一旁还坐着一个人,那人冲她微微地笑,叫她:“小树,你寂寞了是吗?”
林纾微怔,最后坐下来,也笑了笑:“是啊,我寂寞了,所以你出现了吗?”
“是你希望我在的不是吗?你看,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除了我,谁会在这种时候还陪在你身边?”齐光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我知道,在我最寂寞最痛苦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是你,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去,可是……”
“可是,你还是想让我走……窀”
林纾抬眼看她:“是,我想让你走,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最好的朋友?”
“我们是朋友。”林纾说,“是最好的,因为你就是我,你懂得我所有的想法,你洞悉我的一切,所以我们不可能不要好,可是不能这样,不应该这样,世界上只有一个我,既然我存在了,那么你就是不合理的,对不起,我希望你离开。”
“这些话可这让人伤心……”齐光低头笑着,笑容带了一丝伤感,“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没了利用价值,所以我得走吗?”
“我也觉得自己很无耻,在最痛苦的时候让你出来陪我,却在现在让你离开。可你就是我不是吗?如果你是别人,我可能说不出这样的话,但你是我,所以我能放心地让你走。”
“难道你以后就不会再有绝望难过的时候了?”齐光猛然抬眼看她,“你会有,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你会有,你还是会需要我的,为什么赶我走呢?盛维庭离开了,你还要让我离开。”
“他会回来的!”林纾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齐光更见坚定,“你明明知道他不会,他不会回来了,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事实,你只是不愿意接受而已。”
林纾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眶已经开始泛红。
齐光像是终于溃败:“好,我错了,我不该揭开你的伤疤,你愿意等的话就等着吧。”
林纾轻轻一笑:“是,我会等着他的,等着他一辈子。齐光,你走吧。”
“为什么让我走呢?你确定我真的就是你吗?你也要相信那些医生的话?”齐光忽然咄咄逼人。
“齐光……”林纾的声音一顿,动作也凝滞了,神智似乎回到了几年前那个黑暗潮湿的小小病房。
她裹着被子蜷缩在角落,头发散乱,眼神涣散,脸色苍白,手在被子底下抚着自己的小腹,喃喃自语:“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女儿呢,我一直都很想要一个女儿,我给你取名字吧?取什么名字呢?我来想一想,齐光怎么样?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是不是很好?你会长寿健康一辈子的……”
齐光……
林纾蓦然闭上了双眼,记起来在那之后,隔壁便多了一个会与她说话聊天的人,她的名字,就叫作齐光。
她复又缓缓睁开双眸,看着眼前那个一声不吭的齐光,忽然笑了笑:“我知道了,我确定了,你不是真的,所以齐光,你真的可以走了,虽然对不起,但我还是要同你说再见。”
齐光的神情凝涩许久,恍然间便笑起来,仿佛是冬日里粲然而开的花朵一般惹人心醉。
林纾看着她,低喃道:“谢谢你,谢谢你陪过我……”
林纾默默地垂下了头,忽地听到有人叫她,带着深深的困意,她惊了一下,转头去看,盛凛不知道什么时候揉着眼睛站在楼梯下,朦朦胧胧地看她。
她忙起身过去,下意识地看向原本齐光坐着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齐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