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含姑姑猛然冷下脸,浑身一凛,斥道:“好啊,你果然别有居心!”
男子反问:“是又如何?”
“真的吗?”我听到自己的嗓音有些兴奋,然后,我就看到那两人齐齐往我看来,我尴尬不已,忙补救道:“你,你居的谁的心?”
问完,我只见尔含姑姑重重扶额,那男子直直望着我。
他面对着尔含姑姑时是含着笑的,风情万种很是应那双桃花眼。一对了我,却什么笑也没了,眼神沉黑得可怕,我半点瞧不出里面的情绪。饶是如此,我被他看着,心跳也厉害得很。
该不会,正好是居的本公主的心吧?
那不如,我们一起从长计议啊?
我正有些心旌神驰,那男子忽然间出手如电,而后,我只见得眼前银光一闪,直直往我而来。
“公主!”
尔含姑姑大叫一声,出手就拦,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
那道银光直直擦着我的耳旁而过,带过一阵细碎却凌厉至极的风。
我浑身僵硬,不自然转身,却见身后,躺着一条毒蛇……的尸体。
“啊!”
地上的毒蛇已经死去,蛇信子却还朝我吐着,它的七寸处正是一支银针,绿色的血从那里流出。显然,刚刚擦着我耳旁而过的就是那支银针。
我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直被吓得浑身发软,下意识往后躲去。
“公子,别怕别怕,不哭了。”
尔含姑姑连忙上前来将我护在怀里。
她这一说,我才发觉我被吓哭了。
并非我爱哭,只是……我控制不住啊,我猛地将头埋在尔含姑姑的怀里。
“在下告辞了。”
我听得这话,猛然将头露出来,巴巴望着他。
只见那男子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尔含姑姑勾唇一笑,到看到我时,他又不笑了。我想也没想就解释,“我不是一直都这么胆小的。”
这次,他倒低低笑了。
尔含姑姑轻咳一声,“方才是奴婢鲁莽了,公子救了我家主人,奴婢感激不尽,来日必重金酬谢。”
那男子径自离开,“不必言谢,你家公子娇气得厉害,还是好好护着吧。”
娇气得厉害的我,“……”
猛然发觉他是真的要走,人已到了门口,我忙拉了拉尔含姑姑,低道:“他受伤了,你别赶他走啊!”
我声落,那男子脚步猛然一顿,尔含姑姑愣住。
最后,那男子仍是走了。
尔含姑姑让外面的侍卫进来处理了那条……又捡了那男子原来打坐那片干净地方为了打了地铺,让我睡下,她自己在一旁守护。
尔含姑姑竟然没有发现那男子受伤了。
他虽然好看到已然超过了肉眼的识别度,可还是能依稀看出脸色苍白,最重要的是,我刚刚将干粮放到他面前时,闻到了一阵若有似无的和着药味的血腥气。
我将这个说给尔含姑姑听时,尔含姑姑叹道:“看来,还真是我错怪他了。”
于是第二日,我就大方地给了尔含姑姑一个补救错误的机会。
我们原本被阿娘往帝都赶回,昨夜停留,那男子走得毫不留恋,好在我有一双留恋他的眼睛,我看到他是往我们回来时的方向走的。
我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尔含姑姑自然拦过,我惆怅万千,“可是尔含姑姑,我不是去追阿娘,我是要去追我的驸马。”
尔含姑姑受到了惊吓,拦得更是不遗余力。
而我被尔含姑姑这么一路拦,耽误了不少行程,我正正担心追不上我的驸马,远处忽然青烟一阵。
尔含姑姑脸色大变,“糟糕,娘娘遇刺。”
我和尔含姑姑快马加鞭赶到时,一地皇家精兵死伤惨重。
阿娘退至马车旁,身前禁卫军誓死保护,却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而刺客,竟然只有一人。
一身黑衣,银面覆脸,手中长剑寒光凛冽,手落处,剑气如虹,死伤一地。
“阿娘!”
我被这场面吓住,低叫一声,就冲到她身边去。
阿娘见到我,前一刻方还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顿时显了怒气,“谁让你回来的?!”
尔含姑姑跪倒在阿娘脚下。
阿娘被气得手指发颤,“尔含,你好糊涂!”
“奴婢誓死也要保护娘娘!”
阿娘斥,“你在我身边多年,怎可以如此不知我心!”
我被这场面吓得浑身发抖,抓着阿娘的衣服,求道:“阿娘,你不要怪她啊,你把侍卫都给我了,我当然要回来救你的。”
阿娘横了我一眼,却是当机立断,抓了我的手就扶我上马车,“上去!我们先走!”
我用力点头,爬上马车,就要拉阿娘上来。
哪知就在这时,那刺客忽然以势如破竹之势而来,突破了禁卫军最后一道防线。剑气凌冽,竟将马儿也吓得嘶鸣。
“娘娘,您和公主先走!”
尔含姑姑返身迎敌。
我一直以为尔含姑姑即使学艺不精,但至少也算是大内高手里排得了前三的。不想,那刺客竟是在一招之内将尔含姑姑打翻在地。
尔含姑姑还要再拦,那刺客却早已提剑,直刺阿娘而来。
来不及了。
阿娘身前,早已无人,她的背脊却挺得笔直,一如这么多年来,九黎国最端庄美艳的皇后。
她手中拿着匕首,却是将那匕首直刺进了马儿的臀上。
然而,就是在她想将我送走的同时,我见得那刺客利剑落下,想也没想,朝她身前跳去。
利剑刺进我的心口,血肉撕裂,我看到自己的血从胸口汩汩流出。
我又怕又疼,已不知我是疼晕过去的,还是吓晕过去的。
失去意识前,只隐约看得寒剑的另一头,银面之下那双眼睛里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