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又点点头,“这样也好。这个男人既知姑娘的过去,却还能有这真心,那便将姑娘嫁给他吧。”
阿娘半眯了眸子看我,轻斥,“嫁人是终身大事,哪里像你说的这么简单?”
我摊摊手,“那不然呢?你那好友还有更好的路可走?姑娘心里有伤,即便是现在不记得了,但她受了委屈却也是千真万确的,你那好友当真就不想另给姑娘觅个好郎君,一辈子疼她爱她,怜她惜她,既弥补她过去所受的苦,也还姑娘下半辈子真正的无忧无虑?”
阿娘微微一窒,紧紧看着我,半晌,方道,“事实上,那男子的面貌、才智、功夫皆属上乘,也是人中龙凤的人物,我那好友也一度替女儿心动了。所以,她曾经很用心地撮合自己的女儿和那男子,就希望女儿自己也喜欢。”
自己也喜欢……我问,“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姑娘自己并不喜欢那男子?”
阿娘点点头。
我“哟”了一声,“那这事可就不成了。再好的男人,再疼姑娘,也首先得姑娘喜欢,对不对?”
阿娘沉吟,“可是,姑娘不懂事啊,她也不过是小孩子心智。十多岁的年纪,做事往往都只凭一时情绪,今天看着不顺眼,说不定,明日,心情好了,又能玩到一起。便像天气一般,往复起来,没个准。”
我被阿娘说动,心头颇以为然,不住地点头,“嗯,你说得有道理。”
阿娘轻叹一声,“这事自然不能全以姑娘的态度决定,她毕竟还小,不懂事。而我那好友,却是几十年的人生阅历了,她觉得,这样的男子,她身为母亲,应该为姑娘留下。”
我点点头,“那就留下呗,就把姑娘嫁给他。”
阿娘却微微蹙眉,似乎我怎么说她都不满意。我心中暗暗觉得,她今日好生奇怪。
她道,“可是,她却确实不能全不顾及女儿的心意。因为,姑娘和那男子相处月余下来,似乎对于嫁那男子,心中还是排斥着,她怕,真强行让他俩成婚,最后,反而成了一对怨偶。”
我一沉吟,也觉得阿娘这个担忧很有道理。这果真是个棘手的问题,真伤脑筋,怪不得她那好友要不远千里来向阿娘讨教。然而,看样子,却像是连我那万能的阿娘也被难住了。
我跟着阿娘一起纠结,想了半晌,我灵机一动,一拍桌案,“我知道了!”
阿娘眉目一亮,看着我。
我问她,“你那好友的女儿,她是不是已经另有心上人了?”
阿娘眼中霎时划过一抹不明的情绪,方点头,“是,那姑娘确实是另有喜欢的男子。”
我摊摊手,“那就好办了,就把姑娘嫁给她喜欢的人!”
阿娘听了,却苦笑,“若事情真有这么简单,我相信,就是那男子再不好得,我那好友纵使拼尽全力,也要帮女儿得到的。但是,偏偏姑娘喜欢的男子,却并不知晓姑娘的遭遇。”
“那就告诉他呗!”我随口道。
阿娘望着我,没说话。
我仔细想了想,也没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就分析道,“你让你那友人去告诉姑娘喜欢的男子,若是他能接受,就让他娶姑娘;若是不能,让他只当没这件事,不就成了?”
阿娘轻轻笑着,摇了摇头,“之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不知道这其中利益的关系。总之,事实就是,一旦我那好友开了口,不论那男子是否当真嫌弃姑娘,他都必定会将姑娘娶回去。然而,若不是真心,若看上的只是姑娘家的地位、财富和权力,那姑娘要来又有何用?”
我听得心中委实惆怅。这也不对,那也不行,我问,“那就没有旁的试那男子真心的方法了?”
阿娘苦笑,摇头,“没有。姑娘家和那男子家的关系极是微妙,牵一发而动全身,那男子平日里做事就小心谨慎,亦真亦幻,不露端倪,旁人几乎看不出他的真心,尤其,是在对待姑娘的态度上,更是真真假假。”
我揉了揉头发,“所以,你的意思是,若把姑娘嫁给她喜欢的那个男子,实则,就是一场豪赌了?若是侥幸,男子不嫌弃,那便是姑娘的福气;然而,若是那人的不嫌弃不过是表面,那姑娘这辈子就无异于是落入了深渊,伤上还要再伤一回,对不对?”
阿娘深深望着我,凝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