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前一刻还对我说一辈子只爱我一个,现在却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眉目传情!
他,他都要是我相公了,还这么不知收敛!这分明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正要出声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行为,却有人先了我一步。然后,我那一丁点不成气候的怒气便瞬间被打压了下去,彻底换上了惊讶。
那声音,虚弱着,也仍旧千娇百媚。
吟妃。
她在我阿爹怀中,轻道,“墨大人这样,是什么意思?”
我惊讶于这娇滴滴的美人儿竟然有这般的爱心,爱护下人。须知,她自己也不过是刚刚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却还能扭着脑袋往身后看去,见到墨夷轻薄她的侍女(那侍女明显特别开心),还要强撑着出声提醒。
这得需要多么伟大的奉献精神啊。
墨夷却并不被她感动,他一声冷笑,而后,一声尖叫接连而起。
“啊!”
“墨大人饶命!”
原本还羞红着脸的宫女这时已经脸色煞白,咬着唇,直向墨夷求饶。她的手仍被墨夷紧紧握着,只不过是,太紧了一点。
吟妃要动,阿爹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又对着墨夷冷道,“墨夷,你在做什么!”
墨夷一笑,道,“是她往吟妃娘娘药中下了毒。”
吟妃冷道,“墨大人有什么证据,可不要信口污人!”
“证据嘛。。。”墨夷看着吟妃,眸光微转,“就在这只手上。”
“她姆指和食指的指甲里有浅浅的黄色,微臣猜测这便是芭蕉不解的粉末,皇上可命人将她的指甲剪下,送太医院查证。”
墨夷不卑不亢,神色平稳,话落,惊了一室。
阿爹震怒,“来人,将这贱婢带下去,好生审问!”
那宫女跪在地上,呆呆望着勃然大怒的君王,大抵是被那九五至尊的气势震慑住了,竟一时惊怔,甚至便连侍卫上前来,她也只是愣愣望着阿爹,不闹不挣。
却是吟妃虚弱出了声,“慢着!”
“吟儿!”阿爹阻她,可那声音里却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威仪,只剩下满满的无奈和疼惜,“这贱婢害你,罪无可恕,你再是心善,也万不该对自己残忍。”
我听了,忍不住又抖了一下。
你再是心善。。。
我真是不知什么样的心善才能长成她这样子!
吟妃对着阿爹柔弱地摇摇头,又突然看向那地上的宫女,猛地冷了声,“阿诗,我素来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我?你说!你现在就当着所有的人面说出来,自我入宫,皇上将你赐给我,我便处处厚待你,平日用度,也尽给你宽厚,今日我却要落得被你毒害的下场。你告诉我,到底是我若吟哪里对你不起?!”
吟妃说得激动,猛地咳嗽起来,惹得阿爹又是一声怜惜的轻叹。阿爹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一边温声劝慰,“下婢卑贱,你又何苦与她们谈情谈义?还是好好将养着身子,莫再动怒了。”
那宫女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狠狠划过,然后,有一处蓦然清亮。
吟妃是故意的!她面上虽是在骂那婢女,实则却是在给她狡辩的机会!
果然,就听那婢女哭道,“娘娘,您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就是千刀万剐也断不会害您!奴婢真的不知墨大人所说的芭蕉不解是什么,只是奴婢指甲间的淡黄色粉末却是奴婢为您剥桔子时留下的。”
“你莫要再狡辩了!”吟妃冷叱,又突然拔高了声,往周遭太医看去,“太医呢?让太医都过来,现在就来查证,当着本宫的面查证。阿诗,你怎能如此待我!”
吟妃那声音,愤怒里又带着灭顶的悲痛,听得我阿爹的心肝儿都疼了。
“吟儿,莫要激动了。”他劝慰她,又冷声命令太医,“还不快按娘娘说的,当着朕的面查证!”
我看着吟妃那张笃定的脸,她太过笃定了,以致于我心中竟莫名地不安起来。
若说,吟妃真是遭人暗害,那她如何能揣着这样的笃定?笃定那暗害她的人就不是她的婢女,甚至还要大呼小叫让太医当着她的面检查。
她虽然确实是口口声声在骂她的婢女,又骂她狡辩,可是如果真的有那么恨,那大可将她打下去,让阿爹处置便是。
吟妃这样做,这么自信。。。更像是,她知道她的婢女没有下毒。
若一个人被毒害,差点丧命,那要如何才能如她那般笃定那不是另一个人所为?
须知,人心隔肚皮。更何况,这婢女不过是个宫中人,宫中之人,原本就如浮萍,无根,随处可以落放,亦随时可以飘远。再者,这阿诗与吟妃,相处也不过短短一年。
何来的此等推心置腹?
除非,下毒那人就是她自己!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不论是她自己下的毒,抑或当真是她的婢女代劳,一旦有了吟妃的授意,那婢女又何须将毒药藏在指甲里,在呈上汤药时偷偷弹进?
没有必要!所以,不该有毒药残留在指甲内!
我心下一沉,往墨夷看去。
唯一的解释就是,墨夷在说谎,那婢女的指甲里根本就没有毒药!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吟妃会那么笃定了,甚至要嚷着当着大家的面检查。她是怕,婢女的指甲在送去太医院的途中被人动手脚!
那时,这下毒的罪名便是被她仪秀宫的人坐实了!
墨夷这时正望着那宫女周围的一堆太医,似乎并未察觉到我。我正要收回目光,他却又猛地朝我看来,他动作如此之快,我竟被他吓到,却又见他突然对着我扬唇一笑。
那笑里,些许嘲讽,许多自信。
我心中狐疑,他已再次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少顷,乐太医携了其他几位太医跪倒在地,“回皇上,此名宫女指甲之间确有有毒粉末,经初步查证,正是芭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