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城看着视频里他与汪晴两人的互动,听着他们的谈话,眼里的光彩,逐渐变得暗沉。
“你们在哪里找到的?”苏锦城好奇苏安知将这东西藏在了何处。
“是你的侄女苏欢颜找到的。”
“那丫头...”苏锦城抬起被戴了手铐的双手,用一根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才说:“我就知道那丫头是在扮猪吃老虎。”
说什么回来迁移户口,都是假的!
“苏锦城,我们会为你和苏志文做一个亲子鉴定,若鉴定结果显示你们是父子,看你还怎么抵赖。”
“谋害兄长,对苏欢颜杀人未遂...苏锦城,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苏锦城依然无所畏惧。
只是坐牢,又不是被判死刑,他怕什么。
见苏锦城这幅模样,警察们都感到寒心。这世界上,怎么能有人这么坏呢?
警察将苏锦城从审讯室提出来,打算送到看守所。一行人从审讯室走出来,便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苏志文。
在这里看到苏志文,苏锦城的脸上总算有了一抹狼狈之色。
“你来做什么?”苏锦城语气沉沉地,有些不悦。
苏志文走到苏锦城的面前。
民警们没有阻拦苏志文的接近,却也时刻防备着,没让苏志文太靠近苏锦城。
苏志文盯着‘叔叔’这张看上去显得温润可靠的脸,他说:“我不怕做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但我怕当一个杀人犯的儿子。”
“苏锦城,你不是我父亲,对不对?”
那句‘怕当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宛如一道无形的凌厉的耳光,扇打在苏锦城的脸上。
苏锦城朝苏志文牵强一笑,他说:“志文,不管你信不信,你就是我的儿子。”
苏志文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他捏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地说:“不,你不是,我的爸爸早就死了。我的爸爸是个为了救自己弟弟而牺牲的人。他不是一个会跟自己嫂子苟且的畜生!更不是一个连亲兄长都敢杀害的东西!”
苏志文转身要走时,又瞥见从另一间审讯室里走出来的汪晴。汪晴还穿着她自己的衣服,只是那些奢华昂贵的衣服外面,罩了一件看守所统一发放的马甲。
汪晴的头发有些凌乱,看着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
汪晴明显是哭过,眼睛都是肿的。
突然在这里看见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儿子,汪晴呆了呆,接着,羞愧之心将她笼罩,她下意识低下了头去。
自己的丑事都被儿子知道了,她这个做妈的,实在是感到丢脸。
一直没听到苏志文说话,汪晴这才慢慢地抬头,不安地朝苏志文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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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抬头,便对上儿子那双充满了失望的眼神。汪晴心里特别难受,“志文,妈妈...”
苏志文:“你让我恶心。”
汪晴脸上血色尽失。
这是一天之内,她第二次听到‘恶心’这个词。而对她说出这两个字的,都是她的孩子。
她怀胎十月,用命生下来的孩子啊!
汪晴感到委屈,感到难堪,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却没有哭出声音来。
苏志文不禁问道:“你怎么有脸哭?”
汪晴哽咽了两声,才小声问道:“志文,你姐姐她没事吧?她还好吗?”
“在医院呢,听说差点就被炸死了,但被她朋友救了。妈,你可真是好妈妈,你竟然狠心至此,连你亲女儿的命都要害!”
“我没有!”汪晴大声反驳,“我没有,我只是让你叔叔去吓吓她,我没想到苏锦城竟然想杀了她!”
汪晴骤然扭头瞪着苏锦城,她目眦欲裂,怒道:“颜颜跟我说,怀疑安知也是被你害死的,我那时候还不行。苏锦城,你连颜颜都能狠心去杀害,你怎么就不会伤害安知!”
“苏锦城,你老实告诉我,安知的氧气罐,是不是被你做了手脚!”
这两人开始狗咬狗了。
苏锦城目光沉沉地看着汪晴,他没正经回答汪晴的问题,只说:“成王败寇。”
闻言,汪晴一愣。
成王败寇...
当年,苏锦御也曾对苏锦城说过这句话,如今,苏锦城把这句话还给了她。
汪晴已然懂了苏锦城的意思,他这是间接承认了苏安知的死,就是他干的!因为苏安知还太嫩,斗不赢他,死了就是死了。
成王败寇!
好一个成王败寇!
苏锦城动苏安知与苏欢颜,是彻底踩断了汪晴的极限。汪晴突然对民警们说:“我招供,我全都招供!”
不等警察们审讯,汪晴便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她知道的那些事全都说了出来。
“苏锦城跟我是初恋,但后来苏锦御看上了我,横刀夺爱。我跟苏锦御结婚后的第十年,苏锦城无意中发现当年我与他之间的那些误会,都是苏锦御做的!”
“他们两兄弟反目成仇,在家里打了一架,当时被我婆婆拦截下来...”
汪晴把每一件事都说了出来,事无巨细。
“苏锦御下葬的那天晚上,苏锦城溜进我的院子,偷偷对我说,说他最近总是做噩梦,总梦见锦御找他索命。他当时心里很害怕,我也很害怕!”
“为了求个心安,我们还连夜去后山给苏锦御烧了纸。对了!”汪晴想到了什么,她有些激动地说:“当年烧纸的时候,苏锦城迷信桃木剑能镇魂,还在烧纸的地方,埋了一把桃木剑!”
“你们去挖!如果能挖出来,就说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苏锦城听到这话,脸色彻底阴鸷下来。“晴晴,你胡言乱语什么!”
“我没有胡说!你当时可心慌了,那是你第一次杀人,你怕得要死!你还跪着哭着求我不要揭发你,求我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你!”
“苏锦城,你杀了苏锦御也就算了,你怎么能伤害我的安知!你现在连颜颜都不放过,你真的...”
“颜颜说的对,你就是个禽兽不如的垃圾!”
见汪晴竟然真的全部招了,苏锦城被这个猪队友气死了,说话也变得口不择言起来,“荡妇,闭嘴!”
“你竟然叫我荡妇!你个畜生!”两人的手被烤住,没法动手,竟然直接朝对方伸出了脚。你一脚我一脚的,踢得好不利索。
苏志文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转身就走了。
这地方,这里的人,让他感到倒胃口。
而警察在分开汪晴与苏锦城后,竟真的带着汪晴去了苏家那片后院。在汪晴的指引下,几人动手挖了土,这一挖,还真的挖到了一些东西。
那土壤最底下埋着一把已经变成了朽木的桃木剑,桃木剑上面还有一个男性木偶,那木偶的头顶插着一颗七寸长的铁钉,被死死地钉在一块木板上。
警察蹙眉取下那块木板,翻过娃娃的背,在木偶娃娃的背上,看到了三个字——
苏安知。
看来苏锦城也没有他们认为的那么强大,他亏心事做多了,心里还知道害怕,不然也不会搞这些迷信。
汪晴看到那三个字,顿时哇地一口血吐出来,疯疯癫癫地咒骂起苏锦城来。
第二日,苏锦城又从看守所被提了出来,他再一次被按在审讯室内的椅子上。这一次,面对那把桃木剑,那个木偶人,他眼里的光彩,彻底黯淡下去。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苏锦城盯着木偶人,自嘲一笑,认了命,“成王败寇,无话可说。”
苏欢颜收到了一张图片,是她在派出所工作的高中同学发来的。图片上,有一个把桃木剑,和一个男性木偶人。
苏欢颜看到那两样东西,便不舒服。
苏欢颜看了眼昏睡的赛西里奥,她起身走到病房外,去打了个电话。
“喂,小佳,你给我发的图片是什么东西?”
好友小佳说:“这是从你们家后院树林里挖出来的东西,那是一把桃木剑,跟一个写着你哥名字的木偶人,东西是你叔叔埋进去的。”
想到刚才图片上那个额头被钉了钉子的木偶人,苏欢颜心里一阵难受。
“他认罪了吗?”
“认罪了。”
“那就行,谢谢你,小佳。”
“这么客气做什么,你呢,你那朋友怎么样了?”
“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烧伤严重。”
“哎,你照顾好人家吧,人家为了你,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
“嗯。”
挂了电话,苏欢颜回到病房,看到了韩湛。“韩先生,你何时来的?”
韩湛说:“刚到。”
韩湛指了指床上的赛西里奥,问苏欢颜:“骨头什么的,都还好吧?”赛西里奥后背受伤严重,一直都趴着休息的,也不许翻身。
苏欢颜说:“骨头没事,就是后背跟小腿烧伤严重,做了治疗,但还是会留疤。”
韩湛便说:“人活着就行,没缺胳膊短腿,就没事。”
留点疤算什么。
苏欢颜知道韩湛是在宽慰自己,她心情沉重,叹道:“他也是为了我。”
韩湛却一语道破了赛西里奥的心思,“他不这么做,你又怎会原谅他?”说话时,韩湛的目光落在了苏欢颜手指上的绿宝石戒指上。
苏欢颜脸蛋一红,下意识将戒指藏到身后。
这时,阿让捧着一杯奶茶进来,嘴里吐槽说:“苏小姐,你们苏城的外卖服务没我们那边好,态度不好,好凶。”
苏欢颜见阿让也来了,她说:“你也来了,放心,里奥没事。”
“我才不是来看他的。”阿让摇了摇手里的奶茶,说:“我是来喝奶茶的。”
苏欢颜哦了一声,就当是信了他的话。
这时,赛西里奥皱了皱眉头,随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瞧见两个兄弟和最爱的女人都在床边守着,赛西里奥心情微妙。这不是他第一次受伤,却是第一次受伤醒来,床边围绕着这么多人。
赛西里奥先看了眼苏欢颜的手,见她手上还戴着他给的戒指,顿时满足了。
阿让拉下赛西里奥身上的被子,看到他身上那些伤痕跟鱼皮治疗的痕迹,便说:“赛西里奥,你成鱼人了。”
赛西里奥没搭理他,他注意到苏欢颜躲在角落里哭,便说:“霍夫,阿让,你们先出去。”
阿让拉着韩湛就走,边走边说:“我们快点儿走,别打扰他们卿卿我我。”
韩湛跟在阿让身后。
两人站在走廊上,韩湛盯着阿让手里的奶茶,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只买一杯?”
阿让:“因为我只有一张嘴巴。”
韩湛:“为什么不给我买?”
阿让下意识说:“没钱。”
韩湛心里凉飕飕的,心想养弟弟果然不如养老婆孩子,没心没肺的。
屋内,苏欢颜擦掉了眼泪,走到床边,问赛西里奥:“要喝点水吗?”
赛西里奥点了点头。
苏欢颜将吸管插进水杯,喂给赛西里奥喝。
赛西里奥喝了水,他抬起同样被烫伤了的手臂,摸了摸苏欢颜的脸。
苏欢颜没做声。
赛西里奥问她:“当年,你躺在床上的时候,有人照顾你吗?”
苏欢颜点了点头,“有的,罗橙给我找了护理。”
赛西里奥说:“把你送走后,下属跟我汇报的时候,曾说你左腿膝盖骨碎裂,以后走路久了会很累。”
赛西里奥问苏欢颜:“你现在总爱穿平底鞋,是不是因为穿高跟鞋,膝盖骨头会痛?”
苏欢颜犹豫了下,才点头,“嗯,会痛。”
苏欢颜从来不穿短裙和超短裤,就是穿旗袍,也会穿长到小腿的那种。因为她的膝盖上受了伤,缝了十多针,非常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