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江厉生,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
本来已经快崩出嗓子眼儿的话,这会儿都想咽下去了。
江老爷子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顿时就有些火气:“有什么屁就快放,那么大个人了,说个话还墨墨唧唧的,一点出息都没有!”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训斥,江厉生老脸忍不住都发红。
“那个,我就是想说,小乐都这么大了,还没个正经事情做。要不就让他也拜小陈为师,学点本领,以后就算没有小陈这么大的出息,至少也比现在强。只是小陈一直都是繁务缠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精力再收一个徒弟。而且小乐天资愚钝,也不知道小陈看不看得上他……”江厉生这种谦虚的样子,在场任何人都是没有见过。他现在的妻子在一旁看着,都有点怀疑这是不是自己那个狂妄自大的丈夫。
江舒情是深知自己父亲的本性的,也知道他对陈晴朗向来没什么好感,在以前她和陈晴朗来往的时候,江厉生就经常说她交朋友也不讲究一点,没事跟一个没钱没权的异性做朋友,也不怕招人说闲话。
那个时候的他,鼻孔朝天,满脸不屑,和如今的模样,完全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她没有鄙夷的情绪,只是感觉到一种悲哀。有这样的一个父亲,不得不说是一件让人郁闷的事情。
张裴裴则是有一种快感,她坐在陈晴朗旁边,腰杆挺得很直。以前跟江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虽然满脸不屑,但那是一种完全自我的情绪,并得不到其他任何人的认可。但是现在,她有了一种很足的底气,此时冷漠的看着自己所谓的父亲时,真正的居高临下,不屑一顾。而不像以前,仿佛是孤独的在与全世界作对,虽然坚信自己是对的,却有一种无可奈何的薄弱感。
而现在,完全不同。
她为陈晴朗感到骄傲而自豪,也为自己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而感觉到无比的幸运。江厉生不仅对于她的母亲无情无义,对她这个女儿也是如此,在今天以前,他从未正眼看过她,而且一旦她出现,脸上就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但是今天,他看着张裴裴,却露出一种难言的慈祥,看着她跟陈晴朗坐在一起吃饭,脸上还洋溢着满满的兴奋。
她不稀罕这种因时因事而来的虚假的慈祥和高兴,但是江厉生的这些变化,让她觉得无比的解气。
但与此同时,一种小小的失落的情绪,也在她的心中氤氲而起。
她看着旁边举止优雅,神态淡然,身上充满成熟稳重气质的江舒情,心里有着一种难言的自卑。她又开始自我怀疑起来,觉得自己跟陈晴朗在一起,是不是在耽误他。
自己这样普通的姑娘,真的配得上他么?
坐在她身边的陈晴朗,却不知道旁边这个姑娘在短短时间内,竟已经在心中转过无数的念头。
他只是淡淡的看着略显拘谨的江厉生,脸上露出不含任何情绪的微笑。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收小乐为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最后到底能学到多少本事,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而且,若是以后他胆敢仗着身上的本事做些什么不符道义的事情,到时我身为他的师父,清理门户起来,也不会手下留情。这是丑话,但不能不说。无论是小乐,还是江叔叔,都好好想一想。而且,我走的这条路虽然看着风光,但也充满无数的艰难险阻、九死一生,在这条路上的人,很多好好的走着走着,就会突然遭受危命之险。所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到时若是小乐出了什么意外,叔叔阿姨也别怪到我头上来。权衡利弊,到底拜不拜师,明天你们再给我答案。”陈晴朗很严肃的道。
江厉生又忍不住犹豫起来,相比之下,江凯乐就比较豪爽了。
他直接起身离坐,准备下跪:“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陈晴朗从容起身,身体避让了一下,同时道:“我和你姐姐是恋人关系,你身为她的弟弟,即使拜师,也没必要行这样的大礼。”
但江凯乐坚定的跪下去,连着叩了三个头,随后拿一个新的杯子倒了酒,隔着桌子恭敬递给陈晴朗:“徒儿敬师父一杯。”
陈晴朗也不矫情,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江厉生虽然对于陈晴朗刚才说的话还在考虑当中,但既然江凯乐都已经把头都磕了,他也就不再多想什么。
何况,赵映雪这么尊贵的身份,都没有惧怕这些所谓的危险,他江厉生的儿子跟人家比差远了,又有什么可怕的?再说,这世间无论是追求富贵名利,还是其他的东西,又哪能可能没有任何的风险呢?
退一万步讲,万一这条路真的很危险,到时候就及时回头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凯乐虽然是纨绔子弟,但人情事故还是懂一点的。给陈晴朗敬完酒,又举起自己的酒杯,向着赵映雪道:“以后我们就是师姐弟了,我敬师姐一杯。”
赵映雪便举起杯子,和他喝了一杯。
江老爷子不忘教训:“小乐,小陈肯收你为徒,是你的造化,这份机缘,你要好好珍惜,以后跟着小陈学东西,要勤奋刻苦,不能偷懒耍滑,做人也要更加往上,千万不要再自我堕落。要是以后给小陈丢了人,我直接把皮给你扒了。”
“爷爷放心,从此之后,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江凯乐严肃的表态。
……
这顿饭一直吃了将近三个小时,离开的时候,江老头带着江厉生夫妇,一直把陈晴朗他们送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