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陈晴朗睁开眼睛。
他晃了晃脑袋,有些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好像是做了一场梦,然后突然醒来。这种感觉突如其来,让他一瞬间有些恍惚。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并没有在意。
“师父,明天就去,是不是有点太急了?修道门派,肯定在什么秘密的地方,山高水远,路途艰险,说不定途上还有什么妖魔鬼怪,蜘蛛精白骨精玉兔精什么的。我现在连灵气都没能聚汲,神通也还没有练会,就这么贸然上路,会死的很惨的吧?”他站在池塘边,向着宋梵音道。
宋梵音看着他,表情平静:“尽快去赚点钱,然后把工作辞了。不然一直这么拖着,修炼进度永远也快不了。”
“是,师父。”
“光嘴上答应可没用。”宋梵音道。
陈晴朗点点头,敷衍似的道:“知道啦知道啦,会尽快赚到钱的。师父好好休息,我先撤了。”
宋梵音心情控制得很好,没有去训斥他的漫不经心,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池塘里,再次云雾缭绕。
陈晴朗去之前的房间拿了几根线香,随后拔通了李青瓷的电话。
这个号码是进学校时就存的,从校长到副校长再到年级主任,凡是领导的号都存了一遍,但是除了年级主任的号码,其他人的还真没有拔打过。
“喂,哪位。”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传来李青瓷有些慵懒的声音。
陈晴朗走出43号院院门,坐上停在门口的汽车,一边插钥匙发动车子,一边道:“是我,陈晴朗。”挂上档,将车子开上主道。
李青瓷显得颇为惊讶:“哟,陈老师啊,您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语气颇含讽刺。
她和唐诗韵关系极好,如她所说,乃是义结金兰,情同姐妹。唐诗韵的死虽然不能怪陈晴朗,但毕竟和他也并不是没有关系。无论是去青河区青云观,还是被刘奇跃攻击,都是因为陈晴朗,若是说李青瓷真一点怨气都没有,那显然不太可能。
再加上她不是一个看戏的路人,在这件事情里有自己的主观想法,而以一个唐诗韵义姐的身份来看这件事情,陈晴朗在当中自然是难辞其咎。
何况唐诗韵那样喜欢陈晴朗,现在又变成一缕香魂,陈晴朗半个月都不来一个电话,让李青瓷没有办法再对他保持客观的平静态度。
虽然对于他能奉献出赤乌射星盘这样的宝贝很是感激,但有时候正负相加并不能使结果等于零,在人类诸多感情中,更是如此。爱和恨无法抵消,往往是同行共存。李青瓷对陈晴朗感激,但又对他有怨气,知道唐诗韵的死不能完全推到他头上,但又忍不住的去想如果不是陈晴朗和刘奇跃有仇,唐诗韵也不会就这样死掉。
陈晴朗半个月对唐诗韵不闻不问,让她觉得这家伙很不近人情。就算不喜欢诗韵,好歹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不说天天关心,好歹要时常慰问一声吧?
陈晴朗是没想到一打电话,会迎面飞来一团尖刺。所以一瞬间愣了一下,随后苦笑:“这半个月一直在闭关修炼看书,真没有时间给李校长您打电话。再说,这些天裴裴看得也紧,我可不敢顶风作案。”
“哦?现在她盯得不紧了?”李青瓷仍然阴阳怪气。
陈晴朗叹了口气:“我今天晚上必须和诗韵见一面。”
李青瓷“哼”了一声:“你想见就见?把诗韵当什么了?”
“当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朋友?哦,就只是朋友那么简单?”李青瓷问。
陈晴朗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不够妥帖。他只得道:“李校长是希望我和诗韵的关系简单点,还是复杂点?”
“我现在希望你和她没有关系。”李青瓷道,“这个世界上打败男人的事情有很多,但是能打垮女人的,只有一样,那就是爱情。我希望她可以忘了你,也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她。”
但其实这么些天,李青瓷一直希望陈晴朗能打一个电话过来。她不愿意看着唐诗韵那样整天处于黯然之中,她希望唐诗韵能够对未来的生活有些希望。但同时她又不想陈晴朗再和唐诗韵有过多的纠缠,这样花心的男人,在带给一个女人明媚的希望后,会不可避免的再带来苦涩的失望。
她希望陈晴朗过来看看唐诗韵,但又希望他和唐诗韵从此再无交集。
两种矛盾的想法在心间同时存在,一如爱和恨对立与共存的纠缠。
陈晴朗沉默又沉默。
过了半晌,对着同样沉默的话筒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且今天这一面非见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