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只有丝丝微风拂过。
甲板上站满了人,一大早的,凌清羽就叫郑喜把船上所有的人都集中上来,包括那十天就没出过舱门的四个小商。
凌清羽站在楼舱的露台上,看到郑喜示意人都到齐了,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诸位,咱们风神号出海也已经十一天了,前些日子,有些人一直晕船,船上的规矩,我也一直没给大伙说,昨天晚上,有陈二虎陈三虎陈四虎妄想夺船,已经被我丢下海里去了。”
听到这里,底下顿时一顿喧哗声,有和陈二虎交好的,也知道他们三兄弟昨天晚上是去做啥的,顿时叫起来:“什么叫妄想夺船,他们三个能成这个事吗?你一定是使了什么阴招,把人给交出来!”
下面开始有人推推嚷嚷。
郑喜和丁冬也带着几个水手准备防范,顾燧和手下的人有意无意的阻住了那些人的路。
“不错,就算他们没有想夺船,我想丢他们下海,就丢他们下海,”凌清羽冷冷的话让下面一时惊诧安静了一下,凌清羽继续道:“这个船上,我,就是王法!你们既然卖身于我,那就是我的财产,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怎么着?我看他们不顺眼了,我丢他们下海,如果你们有意见,没关系,别坐我的船,这大海可宽广了去了,不在乎多些水鬼。你们谁想下去的?我一定满足你们!”
下面的喧哗顿时安静下来,郑喜和丁冬仍然防备的看着那些闹事的囚犯,而顾燧,则带点恼怒的看着凌清羽,暗暗咬牙,啥叫卖身给你!
“我们大哥呢?你也丢他下海了!”两个少年囚犯推开前面的人,大声问道,他们后面跟着几个人不像先前那些囚犯那样闹,但是隐隐的怒意却散发出来。
“我在这里。”低沉而带着钢锯一样的声音响起,凌清羽稍微让了让,让身后的男人显现身影出来。她今儿早上才知道那男人的名字叫杨昭。
看到下面的那几个囚犯都松了口气般,凌清羽一改刚才的凌厉,道:“诸位,有受雇与我,有卖身与我,也有与我合作的,我凌清羽既然带了这条船,就有责任保护这条船上人员的安全,任何不轨的想法和行为,我都不会容忍。但是,”凌清羽扫视了下面众人,慢慢道:“我们出来是求财的,我凌清羽在这里保证,只要大家没有歪心,咱们同心合力,这趟船,我一定让大家赚个满盆满砵,这次回去后,卖身契我会发还给大伙,这次跑船盈利的两成红利也会作为奖金发放给行船中有大贡献的人,回程的时候,班头可带四石货物,水手带两石货物。”
这下连顾燧的兄弟们都开始低语,张大虎凑到顾燧面前低声问:“老大,这娘们说的是真的?两石货,回去怕不有几百两银子?”
顾燧淡淡笑道:“那也要你有命回去。”小丫头不错嘛,重赏重罚,看样子,这船还值得一跑。
“一人两石,班头还四石!”郑喜跟着凌清羽碎碎念道:“再加上丁冬他们的,这一下就去掉百多石啊,当家的你太大方了!”
“咱船上可装两万石,你居然还舍不得这百多石?”凌清羽笑道:“何况,那些货物也是要他们自己上岸去弄的,给些地方装而已。”
“我觉得那些个囚犯,总会闹事的。”郑喜想起最先起哄的那些人,道。不如也丢海里去,还可以省点地方。
“他们毕竟还没做出什么事,”凌清羽皱皱眉头,突然转头望向天边,闻了闻风中的味道,笑道:“郑喜,去把空桶子都搬出来。”
“搬那个干吗?”
“准备洗澡,要下雨了。”
下雨?郑喜看了看那只飘了丝丝白云的蓝天。
大雨下下来的时候,郑喜刚指挥路遥石方把空桶子都搬上来。
“哇!下雨了下雨了!”得了凌清羽提示的叶十一早早的脱了衣服,这下,在雨中更是跳的欢快。
凌清羽很郁闷的躲在自己的卧室内,看着窗口外面船尾对着的海面,听着甲板上的喧闹声。
“多谢!”
听到那钢锯一样的声音,凌清羽转头,见杨昭站在屋中,穿着一身青衣,身形挺拔,只那一头的乱发和满脸的胡渣子,让人看着怪异,不觉道:“你不去洗洗?”
“姑娘的救命之恩,昭一定会报。”杨昭抱拳深施一礼,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剩下凌清羽发了一会愣,杂就多了一个救命之恩呢?
想起救命之恩,凌清羽嫌弃的瞪了一样一直坐在她卧室外面船长室的路遥。
路遥扭头看向下面甲板上和人打水战打的欢快的叶十一,直接无视了凌清羽的怨念。
“估计再有两天就能到三屿,左转舵,”凌清羽看了下指南针,对丁冬道。
“好咧!”丁冬兴奋的转动舵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到了三屿,路上虽然碰到了些小风雨,但是风神号在那浪涛中就跟没事一样,果然是好船啊,当然,这个舟师的表现他也很满意,想到那金丝王燕,那可是千两黄金一个的,仿佛就在眼前了。
站在丁冬旁边的一个水手,趁着丁冬和凌清羽不注意,悄悄的退了出去,一边和其他的操帆手打着招呼,一边向后甲板走去。
因为听说快到三屿了,船上的气氛明显要轻松很多,那些摇橹手也适应了船上的颠簸,此时,趁着太阳很好,三三两两的在甲板上晒太阳。
那水手走下货舱,因为风神号用分舱板隔成了十多个舱位,为了平衡,每个货舱里都只放了一半的货物,水手下到的货舱里,里面已经蹲了几个人。
“田坑你说的可是真的?咱们上了岸,能给咱们出路?”一直跟陈二虎的一个囚犯问道。
“那是自然,咱们谢家的船队遍布这整个大洋,胡爷只要助我成了事,我保证上了三屿后推荐你们上谢家的船队,保你一年就赚个富贵翁做。”田坑笑道。
胡宇看了看半舱的棉布,低着头在地上画起了圈圈,旁边有人忍不住道:“胡哥,这个姓凌的连货都只买得起这种次品,不说我们兄弟赚钱,只怕她自己都要亏死,而且,陈大哥他们的事情,那娘们对我们兄弟一直有防备,就算有好处,也是杨昭他们那边拿,只怕也到了我们身上,还有,”
“别说了,”胡宇打断了他的话,人家出海贩卖的多是丝绸高级瓷器,这条船的货却是白布,普通的瓷器,还有些低级茶叶,按照田坑所说,是那姓凌的买的一家倒闭的商行的尾货,这些东西能卖出去吗?就算卖出去又能有多少银钱,而且,自己这些人当初在军中就是因为犯了军法被杨昭发配过来,这次杨昭他们那帮人被发配过来,他们也没少给他们下绊子,那些人本来就是带伤带病的,被他们配合着衙役折腾,死得只剩下杨昭他们几个,这个仇,杨昭不可能不报,再留下去,一旦杨昭恢复,只怕就是他们的死期。
“嗯,田爷你说怎么干。”胡宇拍拍手心的灰,道。
郑喜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再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清醒了些,于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前方。
夜色深沉,天空被乌云笼盖,既无月色也无星光,风却慢慢大起来了。
郑喜看了看被风吹的鼓动起来的风旗,这风来的真快,上半夜还是星空灿烂,这下半夜就刮这么大的风了!
只怕是要下暴雨了,郑喜心想,又揉了揉眼,因为三屿港外面有很多小岛和暗礁,于是凌清羽要比较熟悉情况的丁冬和摇橹手一起去休息,只留了郑喜和两个操舵手。看这情况还是去叫醒凌清羽他们吧,怕有暴雨了。
郑喜对下面喊道:“田坑,去叫当家的他们起来,只怕要有暴雨了。”
喊了几声,都没听到回音,郑喜不觉心里一动,把舵定好,开门走了出去,却见甲板上放着的两条小船都已经被放下了海,田坑和另外一个操舵手,还有几个囚犯都坐在了船上,正准备划走。
“田坑!当家的!快起来,有人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