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谢绝了,他不会让阿涵一个人的。
阿涵,你要快点好起来,我等你。
阿涵,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阳光,可是现在连阳光都没有了。
你给我留下的是一个死局,没有光,没有温暖,阿涵,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好的,要定时回来检查。”
这个医院,真是――空洞,从里到外,每一个人脸上都不约而同都是一种叫空洞的东西。
似乎,连医生和护士也不知不觉带上了孤寂的味道。
“阿涵,我们回家好不好?”林寒拉着千涵的手,笑着问道。
千涵缓缓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继而又低下头去。
不哭不闹。
“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给你拿药,好不好?”
千涵没有回答,只是傻笑。
心又开始木木地疼,他已经习惯了,她沉默不语。
还能指望她活蹦乱跳地回答他吗?
那个活泼可爱会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吵吵闹闹的阿涵好像也随着她的生病而被缩在千涵的记忆里,再也不会有人像她那般吵吵了。
世界在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可,他却觉得莫名的不习惯。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等到林寒回来时,却发现千涵不在了。
“阿涵!”
轰然倒塌。
全世界,在一瞬间,轰然倒塌。
绝望从心底的最深处蔓延出来,像是个恶魔在无声地嘲笑他。
医院为了利于病人休养生息,本就设得偏僻,四通八达,还有好多的分叉路口。
那条路?
貌似每一条路都是到达希望的终点,也好像是绝望的起点。
就像是站在花蕊,可,却不知该从那片花瓣走。
没有起点,没有终点,
绝望……
他却不走,不跑,只是站在原地。
他相信她会自己回来的,这里是离她最近的地方,离黎明最近的地方。
他等着,站在原地,丝毫不移动地等着。
很累,很害怕,可他还是要等。
夕阳升起的时候,绝望加深,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是林寒从未体验过的绝望。
直到那个瘦瘦的身形,带着傻笑,左手抱着一个熊,出现在他面前。
几乎是用尽全力,跑到她身边,抱着她,死命地抱着。
死死地,像是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再也不会松开她的手,再也不会。
他再也不会犯这种错。
蚀骨腐心的疼痛。
女孩张嘴傻笑,举着左手的熊,洋洋得意,用模糊不清含含糊糊的声音告诉他,“宝宝。”
眼泪没有防备地落下,跌跌撞撞,在脸上肆意横流。
“阿涵,乖,下次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他蹲下身子,轻轻地对着她说,泪痕未干。
在他知道她疯了的时候,他没哭,可当她举着一个没有生命的熊娃娃傻笑地告诉他这是她的宝宝的时候,眼泪却争先恐后地流。
那是执念啊。
那个只会咧着嘴傻笑的阿涵,没有回答他,只是咧着嘴,傻乎乎地笑了。
她抱着熊,安静地站在那里,张嘴,笑,“宝宝。”
声音软软弱弱,很好听,天真中带着无知。
却让他好生心酸。
远处却传来阵阵的脚步声,急促,一个中年人追了生来,指着千涵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地说道,“那孩子,没有付我洋娃娃的钱。”
林寒无声地笑了,刮了下千涵的鼻子,千涵摸着鼻子,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不知道林寒为何要挂他的鼻子,只是觉得自己并不厌倦。
“你啊你,生病了还这么不安分?”他眯眼,眼里都是宠溺。
回头对着中年人说,擦擦脸上的泪痕,笑着问道,“大哥,多少钱,我买。”
她在一边鼓捣着那个熊,看着他给钱的时候,又冲着他笑。夕阳的余光尽数落到了她的侧颜上,美丽而又闪耀。
他牵着她,慢慢地,回家。
回家,回他们的家。
到公寓门口时,林寒摸出钥匙,指着公寓跟千涵说,“这是我们的家,阿涵,你知道吗?”
她微微扬起头,一双纯洁无暇的眸子看着他,里面都是疑惑不解。
“阿涵,跟着我念,家――”他拉长了语调,像教才牙牙学语的孩子一样,对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