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回家,王叁发自内心地快乐。人越活越会伪装,越大越累。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发自肺腑的笑。
来到家门口,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王叁推着自行车进门,嘴里哼着小曲。偏屋和锅屋的灯亮着,王叁将自行车停在门楼底,走进了偏屋。
“爸,我回来了。”冲着父亲微微一笑,王叁说道。
“嗯。”父亲独自一人坐在饭桌前,面前一杯白酒,一盘花生米。冷冷地回应王叁,让人浑身不自在。
父亲这是怎么了?王叁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候忙活晚饭的母亲端着一碟酸辣土豆丝进来,“小叁放学了?怎么回来这么晚。快坐下,饭菜马上就好。”
王叁点头,他从小就对父亲存在敬畏之心。见到父亲严肃的表情,不论他现在多大岁数,都有些怯意。
“爸,怎么了?”王叁皱着眉,试探性地问道。
父亲王顺微微抬头,瞧了一眼王叁,随后又低下头吃花生米。“又打架了?”
“没,不小心碰的。”
“那家里那半包红杉树呢?”
“额……”王叁不知如何回答。
见到眼前的孩子不敢回答,王顺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饮下一大口白酒,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啊你!不仅学会了打架斗殴,还学会抽烟喝酒!再这样下去,学还上什么上!”
王叁抬头,看着父亲一脸的无奈,他肚子里有再多的话也不敢顶撞。父亲的眼神极其复杂,有可惜,有无奈,有希望,有不甘。
“咱从小没本事,上不成学。可是你不一样,你看看你小学六年领回家的奖状。你再看看你现在!”父亲越说越生气,端起酒杯又是一口白酒下肚。
王叁低着头不说话,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像以前一样,又一次选择友谊辜负了亲情!
母亲从锅屋回来,将第二盘菜放下,赶忙拉着王叁坐下。
“坐下吃饭,什么事情吃晚饭再说。”母亲唱白脸,在父子之间充当调和剂。
王叁心头不是滋味,坐在板凳上也如坐针毡。毫无心思地拿起筷子,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毫无食欲。
他在懊悔,又一次将父母扔到了脑后。当他在学校和同学打架的时候,当他在学校和女同学聊天的时候,他何曾考虑过为他担心为他着急的父母?
深呼吸一口气,王叁缓缓抬头,他看着父亲,吞吞吐吐地开口:“爸,对不起。”
父子之间,没有正式的谢谢和道歉,王叁的这一句让原本盛怒的父亲,有些意外。
面前的中年人像个泄气的气球,略显颓废,“我和你妈商量过了,打算花钱让你去县里上初中。再留你在镇上,每天除了打架还是打架,哪有功夫学习!”
王叁知道家里并不富裕,问道:“要花多少钱?”
“你别管多少钱,只要你到了县里能好好学习,我花这个钱就值得。”父亲攥紧筷子,有些激动地说道。
王叁目不转睛,平淡地回答道:“爸,我不想去。”
“你!”父亲拍桌子,他要被这个突然变得不老实的儿子气死。
“爸,你听我说完!”王叁看相母亲,用眼神向母亲求助。
“老王,你就先听小叁把话说完,别生气。”
父亲气得浑身发抖,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孩子不像是自己的儿子。
“爸,我知道让我去县里上学肯定要花好几千甚至上万块钱。这件事,我不会同意的。上学,在哪里都能上。我也不会因为去了县里就能学乖变好。你儿子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傻小子。他有了自己的思想,他希望握住自己的未来。我打架是因为受欺负,我那家里的烟是因为和你学的,把烟给别人让他们给我做事,行个方便。我是不会抽烟的,这点你放心爸。”
王叁的话让父母有些吃惊,他们看着眼前才十三岁的儿子,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家伙脑子里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那也不行!在镇上的学校每天都打架树敌去了,哪有功夫上学,将来怎么考高中?”父亲坚持要将王叁转学。
“我知道我上学期考试没考好,但是这个学期我一定证明给你看,一定往家里带回好成绩!”王叁苦口婆心拿成绩开劝。
“不行!”父亲根本不相信他,“在镇上干嘛,不还是天天和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哪有心思学习。”
王叁皱眉,父亲真是个固执的人,他决定的事情太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