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时间,幼儿园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气氛僵持了两秒,方若宁还没开口说话,霍夫人上前一步,眼神盯着她上下打量了几眼,客客气气地笑了笑:“方小姐吧?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方若宁牵着儿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唇瓣抿着沉默了两秒,才用同样客气的语调回答:“夫人您好,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要说的。”
“方小姐,你是聪明人,掩耳盗铃这回事,你知道骗不过谁的。”霍夫人依然是修养极佳无懈可击的表情,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已经隐隐约约藏着威胁警告之意了。
方若宁心里恨恨,霍家的人都是一样的德行!
胳膊拗不过大腿,她只好跟着这家人走。
高级房车里,方若宁带着儿子坐在一边,剩下霍家两老带着霍子谦坐在一边。
霍子谦看着自己崇拜的昀轩哥哥放学了还能跟他一起玩,很是高兴,小腿一踢一踢,故意去触碰方昀轩。
方昀轩看了他一眼,感受着车厢里不太寻常的气氛,又见妈妈严阵以待的表情,很安静地没有理会。
霍小少爷闹了会儿,大概觉得没意思了,也不再闹了。
霍夫人年过五旬,但保养得顶多像四十岁的女人,一身长裙优雅得体,脖颈上的珍珠颗颗圆润光亮,衬得整个人都透着奢华高贵的气质,但那张脸却并不给人圆润的感觉,反倒很精明干练的样子,看着像是职业女强人一般。
方若宁心里禁不住飘飞思绪,想着谁要是进了霍家门,做了霍家儿媳,怕这个婆婆不好相处。
另一边,从出现到现在都没开口说话的霍老先生,威严的气质刻在眉宇方寸之间,看得出,霍凌霄在五官上遗传父亲更多,这位霍老先生年轻时,无疑也是大帅哥一枚。
豪华房车停在一栋庄园似的建筑前,方若宁下车,随着霍家两老走近,才知道这里是一处私人会所。
想必是为了掩人耳目,才选择这么隐秘的地方。
“方小姐,不如让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吧。”夕阳西下,院子里景色很好,后院的农场了养了一些马,很适合孩子们骑坐。
既然是要谈判,当着孩子的面当然不妥,方若宁蹲下身来,轻轻拧了下儿子的耳朵:“轩轩,你跟霍子谦一起去玩,妈妈跟这两位爷爷奶奶说点事情。”
迎着夕阳,方昀轩皱了皱眉头,闻言侧首看了看霍夫人两人,不放心地道:“妈妈,他们是霍子谦的爷爷奶奶。”
“嗯,我知道。”
“他们找你干什么呢?外界有人说,霍叔叔是我爸爸,这是真的吗?”小家伙聪明,这些日子其实也听到不少人议论了,连幼儿园的老师都说,他是霍子谦的哥哥——只是心思深沉,他没有去问妈妈。
方若宁扯唇笑了下,“这件事等回去后,妈妈再给你讲,你先跟霍子谦一起去玩吧。”
方昀轩点点头,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好几下,最后被霍子谦拉住手,拽着跑:“后院有马,我们去骑马,很酷的!”
看着两个孩子跑远了,霍夫人再度开口:“方小姐,请吧。”
方若宁转身,淡淡一笑,跟着两人走近庄园。
私家庄园的装修低调却处处彰显着磅礴气韵,方若宁没有太多打量,不想给人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方家虽然也算有钱,可方秉国的那个公司跟霍氏比起来,小巫见大巫都不止。
茶水已经泡好,几人落座,霍夫人不紧不慢地道:“方小姐先喝口茶。”
方若宁这会儿哪里有品茶的心思,只想着早点探明对方的来意,她好思考对策,于是笑了笑,恭敬却带着疏离地回应:“霍夫人不要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看来,我们不用自我介绍了。”
方若宁勾唇,暗忖姜是老的辣,这位霍夫人只怕更难缠。
茶杯放下,这次,开口的人换成了霍老先生,“方小姐,轩轩是我们霍家的孩子吧?”
浓重的眉宇微微一挑,这句平缓的问话,却带着一股子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方若宁苦笑,眼睫落下,看着杯中清亮澄澈的茶水,不卑不亢地道:“你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才来找我的吧,又何必再问这话。”
霍政钊惊讶地眉宇扬起,显然没想到这个年轻轻的小姑娘居然还有这份底气,从见到他们就没表现出多慌张的样子,这会儿说话更是柔中带刚,绵里藏针。
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霍政钊恍然大悟,“难怪凌霄对你情有独钟,你的确跟一般女孩子不同,光是这份淡定从容,还有当年做出那种行为有勇有谋的胆识,就不同于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
“情有独钟?”方若宁好奇地反问,笑了笑,“您确定?”
霍夫人也笑着,“我从没见凌霄对哪个女孩这样上心过,哪怕是我们看上的,逼着他去见见面的,他也意兴阑珊,可现在对你,周到殷勤,穷追不舍,这难道还不是情有独钟?”
方若宁微微摇头,觉得这对父母一点都不了解他们的儿子。
“只不过,说实话,你的品行跟家世,配不上凌霄。所以,你们的事情爆出来这么久了,我们从没当回事,只是现在听说凌霄要跟你打官司争夺孩子抚养权,我们才决定出面找你谈一谈。”
面颊燥热麻木起来,方若宁的自信跟底气瞬间被打落不少,脸色也变得难堪起来。
可转念,她又释然,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们霍家眼界高,我也从没妄想过高攀——既然这样,那你们何不劝劝你们的儿子?让他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既然门不当户不对,那他天天往我家跑,费尽心机爬上我的床,岂不是太掉价?”
话落,她神情顿住,眼眸好笑似的瞪圆,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二老。
霍夫人毕竟是女人,一听这话顿时脸色挂不住,又羞又愤又急,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这丫头!你一个女人家家的,当众说出这种话来,到底有没有教养?!你爹妈都没教你什么是自尊自爱?”
“不好意思,我妈去世的早,我爹也不管我。”既然已经这样,方若宁更加放飞了,淡淡反问,“那请问二老,你们霍家门第高,家教好,可怎么没把儿子教育好?他懂得什么是对女人最起码的尊重吗?他若是懂得,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迫我?甚至当着孩子的面——”
后面的话没说完,她已经抑制不住剧烈起伏的情绪,眼眶都涨红。
霍政钊饶是个男人,这会儿也觉得尴尬。
自家儿子是什么脾气,他了解得很,认定的事只管不折手段达成,哪管别人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