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明天的时间,还婉拒了苏先生提供一辆车给万长生方便走动的建议,两人才感谢了东道主的招待,告辞出来。
杜雯抬手指个方向:“走走,健身消食,我晚上很少吃这么多的。”
边说还边把风衣解开,不装妖娆了。
万长生的黑灰色短风衣本来就敞开着,毕竟他由内而外的那种文雅气质是有的,只是以前不爱展现。
杜雯还示意他单手插兜,尽可能带着温文尔雅的那种雅痞风:“现在公开露面的情况会越来越多,你就最好保持这样对外形象,回去之后让小马哥给你拍套比较正式的形象照,到处都用得上。”
万长生无所谓的嗯,他来沪海两三次,都是极为匆忙的讲课或者路过,几乎没有这样悠闲的机会走在街头。
本来想继续找家电影院强化突击的,可走在游客熙熙攘攘的街头,忽然觉得这么走走也好。
杜雯就更不用说了,走在街头就是一道风景线,时不时的就有人故意加速走到前面,再假装照外滩风景,拍下这动人背影以后惊叹正面也漂亮如斯。
两人基本上不在意周围的纷扰镜头,万长生还把碍事的镜框摘了,听杜雯了若指掌的讲述这片充满异国风情建筑的来由,当然还有对面辉煌璀璨的商业大厦。
和万长生熟读的纵横历史慢慢契合上。
蜀川那种天府之国、封闭懒散的小农意识氛围,和沪海滩上风起云涌是两回事。
哪怕蜀川也从未少过权谋倾轧,但终归是窝里斗居多,不像这里眺望的都是四海五洲。
时代和地理位置的差异,就像人的出身和环境差异一样,会带来完全不同的成长变化。
两人顺着岸边潇洒闲逸的聊着天,从人文历史到诗词歌赋,再从天文地理到人生哲学,反正就是全程都保持间隙,绝对没有牵手挽着的动作,更别说孙二娘强调的实干兴邦了。
可站在游人如织的外滩,偶尔对视,看到的不是欲望更不是缠绵,甚至相比两年前那个圣诞的夜晚,两人站在同样人潮汹涌的街头,却莫名的觉得好像比那时候的牵手,更加紧密。
相视一笑,慢慢走着回酒店的两人,在大堂明亮的灯光下又觉得意犹未尽,居然就到大堂后面的酒吧又小酌两杯,杜雯终于想方设法把万成生对电影的思路都挖掘出来,才尽兴的分头而眠。
第二天万长生这种带点学院欧陆风的复古派头,果然很得沪海各界一致喜爱,从他抵达现场开始,镜头就咔咔咔的没停过。
这点和在京津地区都有区别。
而且连这边的开幕式场面都时尚不少。
不再是北方传统的那种领导剪彩,视察走一圈。
而是在巨大的曲面屏幕墙前面,请了沪海有关领导,国家级书画机构领导,以及著名艺术家,跟万长生这样的青年艺术家代表在台上围坐半圈,闲聊座谈,畅想文化艺术的新时代。
这种场面下,当然万长生就是全程冠冕堂皇的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现场不这样。
也许是远离了北方,这里很多话敢说敢问。
看似高朋满座的台下,真有人当面发问:“今天正好有各方的领导在,我就直言不讳的提问了,全国青年美展也搞了好几届了,现在作品越来越倾向于主旋律的命题作文,讴歌新时代、新生活、歌功颂德,能够进京跟获奖提名的,更是好像全国各界成就展,我们是美术界,是艺术展,不是曾经提倡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吗,现在基本成了只谈主旋律的尴尬局面,这样的青展还有什么意义?”
这就是艺术界和很多行业不太一样的地方,意气风发,一时意气的随性而为非常多。
能够混到这个级别层面来的,在别的行当大多是老油子了,除非有特别重大的利益争夺,很少出现这种当面诘问的场面。
台上领导、艺术家们面色如常,也就万长生这新手脸上有点:“卧槽,你们玩得这么嗨啊!”
一般来说这种处理方式有几种。
台上彷若无事的干脆忽略掉这种不按规矩出现的杂音比较常见,也有点考验脸皮厚度,毕竟现场还有这么多镜头呢。
下来也容易成为笑柄。
所以现在领导们往往笑着,不咸不淡的回应两句,这种情况确实有所抬头,正是需要大家研究商量的太极功夫挡回去。
有些专业级推手还能反打一下,不正是因为走近群众的作品少了,才导致选择起来比较难么,问题在创作者不在主办方,更不在体制吧。
总而言之不是什么大事儿,也不会回头找这种人算账,丢不起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