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钟明霞挺拼的,国庆前把所有大美社的文创产品拍完,学生放假,她又去接了车模的活儿,一天又能有几百块,就这还在微信里面认真的说要请万长生跟女朋友吃饭。
这让万长生都觉得应该让贾欢欢见识下什么叫拼命活着。
另一边拼命活着的当然就是徐朝晖。
费雪雁来了大美,一看见徐朝晖,眼泪就成串儿的往下掉。
徐朝晖和万长生一样,都是典型的乡下穿着风格,哪怕兜里有钱时候他也没穿得多光鲜过,在二中的时候成天校服也不需要啊。
现在更是标准的超市牛仔裤加黑色夹克,比周围人穿得稍微保暖些,就怕任何伤风感冒。
因为化疗针对的是生长旺盛的癌细胞,同时发根、胃肠粘膜等部位也属于生长旺盛的区域,所以化疗的时候很容易被误伤,掉头发、胃口差是化疗病人最常见的痛苦。
于是现在他就是个光头加瘦骨嶙峋的样子,和以前判若两人。
起码跟七八月份的暑假期间相比都又瘦了一大截。
万长生是装着没看没见,还叮嘱其他人都别另眼相看,不让徐朝晖觉得被区别对待了。
更因为杀死癌细胞的时候,同样也会误杀很多正常的细胞组织,所以整个人抵抗力也极低,这个时候任何病症都可能导致他并发症。
于是在小教室给艾米拉上课的时候,徐朝晖往往都是蜷缩在墙角,似乎这样才能最低消耗体能,以及生命力。
这样的男生,让费雪雁看见怎么不心疼。
反倒是徐朝晖看见她来,就把艾米拉让给费雪雁教,然后自己跑办公室那边去检索教案,现在他每周上三次文化晚课,基本上和万长生的速写课是间隔着的,韩晓敏在国庆节之前也终于把那个美国青少儿教案给搞出来个雏形,让徐朝晖这个实际操作者看看有没有什么感受。
这种摆明了撇清不拖累人家女孩儿的做法,让费雪雁更是眼圈一直红红。
但先陪着艾米拉把自己准备的课程复习讨论了再说。
某种意义上来说,费雪雁和艾米拉才是同一类人。
或者说费雪雁是误打误撞的走成了那条个性创作的路,到了平京以后,知道艾米拉的情况,自己苦熬了好几年的眼镜女生特意请教查阅了很多资料,找寻怎么才能把这种具有绘画天赋的孩子从小时候培养好,不至于像绝多数人那样最后泯然众人。
就像杜雯能轻松的从她奶奶那里搞到一套国外青少儿美术培训的教案,清美乃至清京大学在这方面的资源又比蜀美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或者说平京一直都有人在摸索这方面的东西。
连金牌导师组里面的吴老师都知道巴黎美术学院的招考情况是怎么,国内这套应试教育在国际上已经行不通了。
平京教育圈还不知道?
总有些人在为这些差距努力,也有人在这种差异化之间寻找商机。
也像杜雯说过,那种教案实际上翻译过来在国内市场能够卖大价钱,费雪雁在平京自然也把这套教案深研了一番。
她是亲身经历者,知道那种满腔作画的欲望却无从发挥的抑郁,这种强烈感受是韩晓敏比不上的。
所以她没有忙着做完整的教案。
而是直接分拆成四个阶段,第一就是乱画,第二积累,第三爆发,第四树立个人风格特点!
然后把叮嘱徐朝晖做的那种美术名家名作的普及介绍贯穿始终。
譬如今天看到艾米拉的第一步,就是让孩子随手在白纸上画一笔。
然后费雪雁就顺着这一笔,开始天马行空的作画:“它的名字叫……菲尼克斯!这是一只神奇的机械鸟,它是整个天空的上帝,但它身上这些创伤是怎么形成的呢,每一道伤口都是一个故事,每个成功者身上都有伤口,都有故事,我们先从这一道口子开始说起……”
艾米拉看得目瞪口呆。
哪怕在接受了正轨绘画教育以后,费雪雁依旧保持了这种自己充满符号性的乱画风格,依着艾米拉画的这一笔就随便发挥成了扑腾翅膀的大铁鸟,一点点密密麻麻的填充翅膀里面的齿轮、羽毛、杠杆,总之都是随心所欲的想怎么画,怎么画。
似乎画起来,费雪雁的红眼圈也不见了,脸上带着微笑,带着美好的憧憬:“懂了吗?来,我也给你画一笔,你自己画你的,我们一起想象着随便怎么画,但是要讲出背后的故事……”
对的,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