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好把小半个香菇吃掉,正色道:“我这不是马屁,真心话。”
江暮行瞥他一眼:“行吧。”
宴好从那一眼里感受到了不走心,什么叫行吧?拿他当小孩子敷衍呢?他欲要说话,就听江暮行说了句。
“我妈喜欢你。”
宴好张着嘴,眼睛瞪圆,呆若木鸡:“啊?”
江暮行眼皮不抬地捞着面条,语气很随意的样子:“她说你是个好孩子。”
宴好结结巴巴:“是,是吗?”
他一直想知道江暮行妈妈对自己的印象,就是不知道怎么提起来,没料到江暮行会主动说。
“那还说什么了?”宴好挠几下脖子,很难为情,又管不住好奇心。
江暮行没出声。
宴好的脸上难掩失望,那就是没了啊。
只有一个“好孩子”也行吧,起码是夸奖了,宴好刚做好心理建设,江暮行就给了他后续。
“还说……”
江暮行很少有的拉长了尾音。
宴好就像是看到猫玩具的小猫,眼睛跟着江暮行:“还说什么?”
江暮行夹青菜吃:“说你眉心那颗小痣长得好看。”
宴好瞬间抓着桌角站起来,半趴着问:“真的啊?”
江暮行一抬头,视野里就是一双光芒闪耀的眼睛,正在虔诚炙热地看着他,一览无遗。
宴好手挥挥:“班长?”
江暮行碰碰他的膝盖:“你再往前一点,就栽我碗里了。”
宴好整条腿都一阵酥软,他站不住地坐回去,用刷手机来掩盖自己的慌乱。
杨丛跟他有过不计其数的肢体接触,他的心脏从没跳跃一拍,非常的安稳,一换成江暮行,只是碰了下膝盖,他就有种比撸管还强烈多倍的兴奋。
这是喜欢的人带给他的,特有的悸动。
宴好点着俄罗斯方块的指尖忽然一滞,那会在病房里,他刘海拨开了吗?好像没有吧?
但是江暮行妈妈看到了他的痣。
宴好有点混乱,那大概是他自己记错了。
江暮行不知何时捞完了面条:“走吧。”宴好的心绪回笼:“那我们现在去哪?”
江暮行起身:“回学校。”
宴好暂停游戏仰头:“第二节课都要下课了,还回去啊?”
江暮行俯视他。
宴好抓了小红伞站起来:“回回回。”
雨不下了,街道湿答答的,空气仿佛都能渗出水来,气温倒是凉爽了一些。
宴好挑干净点的地儿走:“班长,我跟你说的那家专科医院,你考虑考虑,要是觉得可以,我就帮你找人。”
江暮行停步,侧低头看着他,眼神深沉:“找谁?”
“这个你别问了,反正我能找到就是了。”
宴好飞快地跟江暮行对视一眼,径自往前走:“那家专科医院的师资很牛逼,回归社会的患者比例很高,费用相关的,我能帮你搞个优惠价。”
没敢说不要钱。
他怕江暮行觉得人情太重,不想欠。
走了一小段路,后面没有声音,宴好忍不住回头,发现江暮行还在原地,眉头皱在一起。
宴好心里凉了半截,江暮行不会真不接受他的心意吧?
“班长,我是为我自己。”宴好笑着说,“你妈妈有个好的治疗环境,你也能专心给我复习啊。”
江暮行漫不经心:“是吗?”
宴好点了三次头,幅度很大,频率均匀,像个被按了按钮的小公仔。
江暮行偏头看一边,傻子。
宴好诶诶两声:“班长,吱个声?”
江暮行迈步走向少年:“那就麻烦好哥了。”
宴好目瞪口呆:“你是哪位?”
江暮行没理。
宴好追着他的脚后跟,第一次跟他皮:“你不是我班长,说,你是谁?”
江暮行慢悠悠:“让你背英文原版书的坏人。”
宴好:“……”江暮行变了,变得离他越来越近。
宴好很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江暮行接纳了他这个人。
现在他就在江暮行的世界里。
到学校的时候,宴好突然大叫:“我想起来了!”
江暮行被他吓得脚步一个趔趄,扶额道:“瞎叫什么?”
“我激动了。”宴好不好意思地笑一下,“班长,我想起来每次遇到不会做的题,你都让我换个角度去分析,一层层拨开。”
可是这跟我搞不懂你有什么关系?
江暮行刷了出入证,穿过校门往里走:“那套方法,对人对事也是一样。”
宴好一脸愣怔,江暮行这是在教他怎么去了解自己?
他执着地一遍遍掰着这个信息,终于让他找出了一种叫做纵容的东西。
那是不是可以说……
江暮行也有一点点喜欢他?
宴好的心跳开始加快,疯了般暴跳,耳边嗡嗡响,试一下吧?
试试看江暮行对他的底线,能容忍到什么程度。
江暮行已经拐进了林荫小道,他没回头地抬起一只手,掌心向前招了招:“走了。”
宴好的眼睑轻微颤栗。
风吹着,小道旁的一排杨树惬意摇晃,水珠洋洋洒洒。
宴好踩着积水朝江暮行飞奔过去,脚尖点地轻轻一跳,从后面捞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