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悬在半空,琢磨不定他要做什么。
如今她手脚被捆,脑袋被罩住,唯一还能动的不过是一张嘴。
“你若真想赶我们走,我与晋王都要对你感激不尽了!你且把我藏起来,藏在任何只有你知道的地方,再想办法叫殷岩柏脱身,我保证,他比你想象中跑的还快呢!他必定携了我就远走高飞了!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里,破坏你在父子两边渔利,寻找你的平衡。”
夷离堇在她身边蹲下/身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呼吸粗重。
“怎么样?我句句有诚意,你意下如何?”
夷离堇猛的挥刀,割断了她脚上的绳子。
魏京华活动了一下脚腕,翻了个身,把自己反剪在背后被绳子捆着的手也露在他面前。
“放了你?”夷离堇低声道。
魏京华的脑袋被罩在袋子里,已经热得浑身冒汗,额上的汗珠子更是哗哗向下淌。
“我不会破坏你的计划,相反,我只能促成你的计划。因为你我所求,根本是殊途同归!你的利益恰恰与我和殷岩柏的利益相通呀!”魏京华急切说道。
“大夏女子,素来狡诈……”夷离堇仍有顾虑。
“那你告诉我,你的顾虑是什么?”魏京华问,“你担心我和晋王,像你一样,希望呆在耶律峄身边,等着辅佐他夺位以后,在契丹获得个一官半职吗?”
“哼!”夷离堇重重的哼了一声,似是对她这说法分外的不满。
“不瞒你说,殷岩柏在大夏,晋王的爵位也留不住他,他只想寄情山水,权利中的尔虞我诈,他已经厌倦了。我们只向往天高海阔,自由自在的生活。”魏京华想到,他自己觉得权利富贵是好的之时,别人再怎么说不喜欢这些,他也必然不信。
她只好换了个角度,“再者说,即便晋王给耶律峄效力,耶律峄就能信得过他吗?他们之间是诚意的合作吗?你也知道,耶律峄逼我吃了毒药,间歇毒发,需要月月从他那里拿解药,方能避免受罪。殷岩柏是什么性格的人?别人这样威胁逼迫他,而使他屈就,这是长久之计吗?若换做是你,你会对威胁你的人忠心耿耿吗?”
“你不要说了,我乃是冒了巨大的风险才把你带出来,我不能再冒险了!”夷离堇说着挥刀而起。
“你若杀我,不是冒险,是自寻死路!”魏京华急声说道,“殷岩柏必杀你,耶律峄也不会放过你!如果松漠郡王知道了,他又岂能饶你?”
咣——一声巨响。
魏京华已经感觉到利刃带起的风,刮着她的脸面而过,她脸颊都感觉到了刺痛。
夷离堇的刀,似乎砍到了她脸侧的地上,刀刃磕在石头上,溅起了火星。
“嗬,还杀不得你了?”夷离堇嘀咕一声,忽而伸手拽开魏京华头上罩着的布袋子。
魏京华连忙呼吸了一口草原上清凉新鲜的空气。
她以最真挚的目光看着夷离堇,“或者你带我回去,我什么都不会说。又或者你把我交给松漠郡王,而后告诉殷岩柏,叫他趁着交战的时候离开。不管哪种,你都不至于把两边都得罪。”
夷离堇皱着眉头。
魏京华翻了个身,正面对他,她反剪在背后的手却是摸到了一块尖锐有棱角的石头……
“人往往想两边都不得罪,两边都维护好,就是你说的所谓‘平衡’。但大夏却有句话说,这叫脚踩两只船。这种情况下,其实更容易翻船,把两边都给得罪死了。所以你不如择一边,而效忠之。”魏京华手在背后飞快的动作着,她看不见身后,只能凭感觉。那石头不慎割到了她的手,疼得她直冒汗,但她脸上却维持着镇定从容的表情,不为所动。
“大夏还有句话,叫所有的鸡蛋不能都搁在一个筐子里!”夷离堇皱眉,他还在犹豫。
“那说的不是你这种情况。”魏京华呵的笑了一声,“所有的道理都是不是硬性的,你总要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为人臣者,哪能三心二意呢,叫哪边的主子知道了,都容不下你呀。我劝你还是从一而终——”
终字话音未落,她却忽然从地上坐起来,手中更是捏着几根细针。
她速度快的手臂手指几乎有了重影。
噌蹭蹭——几根针迅速扎下,隔着衣裳捻入皮肉。
还有几根针是直接扎在夷离堇的脖子上的,金针入他皮肉更深。
夷离堇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怎么就脱开绳子了?
他张了张嘴,心有疑问,却发不出声音。
他惊慌垂眸,只见魏京华的手指上,手腕上,甚至还带着淋漓的鲜血。
她刚刚躺卧的地方,有一块尖锐的石头,正是被他的刀劈砍出棱角的碎石。那石头上此时也满是血迹。
“我劝你,你不肯听,那现在只好按我的办法来了!”魏京华伸手拍了拍他的头,“你就在这儿好好坐着反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