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铃有些心动,苏阮接着说:“这等事在京中还挺常见的,多数都是外地来的士子,京中权贵从中挑个才学人品俱佳的做女婿,就在自家成亲过日子,以后慢慢提携女婿,也不怕女儿受苦。”
“这倒是个主意……”
苏阮看姐姐沉吟思索,自己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突然说:“阿姐拿不定主意,要不把那个黄先生找来商议商议?”
苏铃眼皮一掀,瞪了苏阮一记,“你是等在这儿伏击我呢!”
苏阮失笑:“怎么就是伏击了?莫非阿姐心虚?”
“我有什么心虚的?我原先不同你说,就是怕你多想。”苏铃面色认真,“我同你比不了——家中有事可以同夫君商议——也不好事无大小都去问娘娘和你,只好请个管家来帮忙了。”
“既如此,阿姐同我直说便是,有你的话,我再不多想的。不过此人家世来历,阿姐都打听清楚了?”
苏铃点点头:“正好到年关,我打发了人帮他送些财物回老家,顺便探探底。”
“阿姐办事仔细,倒是我多嘴了。”
苏铃拉住妹妹的手,“我知道你的心。既然说到他了,就叫来给你见见,以后两府间有什么事,你也好直接吩咐他。”
说完她就让人去叫黄正初来,又嘱咐苏阮:“不过儿女婚事这样大事,还轮不着他来参谋,就不必提了。”
“我省得。”
很快黄正初就被人引了进来,他穿一袭深灰长袍,头戴幞头、脚蹬黑靴,身量不高不矮、略显清瘦,除了气质斯文外,确实貌不惊人。
苏铃居中介绍,令他给苏阮行了礼,苏阮打量完毕,突然问:“听说在京寓居的士子多住在平康坊,你从前也住在那里吗?”
“回夫人,前两年住过。”
“唔,那你识不识得蜀州华维钧?”
苏铃一愣,眼见黄正初也愣了愣,却张口答道:“小人落魄之时,曾得华兄收留,华兄也没少接济过小人。”
他倒坦然承认了,苏阮点点头:“看来你们在京士子,彼此之间多有联系。”
“是。”黄正初只答了这么一个字,就闭口不言。
苏阮见他神色坦荡,没露出惊慌之类的神色,就也没揭发他是受了华维钧点拨,才来投苏铃的,只说:“那倒也难得。”
苏铃满腹狐疑,打发了黄正初下去,才问苏阮:“华维钧不是那个给你修园子的?”
“是他。”苏阮点点头,“我也是才知道他和你府里这个黄正初有交情,就想试探一下,听说黄正初足智多谋,为免他生疑,我事先才没同你说。”
“怎么?你觉着此人心怀叵测、不可信?”
“那倒不至于,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如今也无所谓可不可信。跟着咱们就能飞黄腾达,谁还会闲着没事起异心?只是咱们才是主人,总该将他们的心思看明白了才好,不能反过来让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苏铃没太听懂,但她明白苏阮今天过来,主要目的就是来试探黄正初的。而黄正初,不管怎样,是她府里的人,就算要试探审问,也得先跟她打过招呼,她自己来问才对。
压抑着心中不满,苏铃点点头:“我知道。”又反问,“我听你这语气,好像对华维钧也有些猜疑,你不是荐了他进将作监吗?”
“嗯,这个人不太/安分,我看不透,所以想冷一冷他。”
苏铃道:“冷一冷干嘛?干脆别理会了,也不怕妹夫同你怄气!再说他一个只懂风花雪月的,你能用得着他什么?”
苏阮听姐姐说话带刺,知道她还是不高兴了,随便答应一声,又说了两句就告辞回家。
之后几日,她都安心呆在家里,直到林家开宴,才和付彦之一起出门赴宴。
因提前得到消息,知道圣上将携苏贵妃、还有太子等人赴宴,苏氏三府便都齐齐到场,给足了林思裕面子。
除了苏家,其余几位宰相及家眷、身在绣岭的各路权贵,也都来捧场,林家宴席上堪称满座公卿。付彦之这种除了正五品官职,再无其他勋衔爵位的,按理只能敬陪末座,但林思裕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竟以付彦之是皇亲为由,将他的座次设在了苏耀卿之旁。
而苏耀卿身为从一品国公,又是苏贵妃的亲兄长,座次就在御座之下、紧邻太子,且在诸位同三品的宰相之上,他身边,那哪是席位,明明是火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