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依是聪明人,听着这样的话自然附和。“年公子真性情,若依心里也觉得投缘得紧。”
“那感情好,日后郡主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只管与愠斌说。”年愠斌拍拍胸膛,一副好兄弟的架势。“愠斌别的不行,待自己的兄弟们却都是顶好的!郡主是不知晓,这皇城里的多少公子哥都是我的兄弟,只是……”
说到此处,年愠斌忍不住悠悠一叹,本是哥俩好的气氛转眼间换到了忧虑。“只是这么些年,这些好友该断的几乎都断了,郡主也明白,这些年父亲权力越来越大,而愠斌的朋友也越来越广,其中不乏名门旺族。只是人生哪有一帆风顺,便是父亲忠心为南商,帝王的心思也总是难猜。自右相横空出世,父亲就明白功高盖主会招人诟病,因着不想背上一个结党营私的名号。愠斌也唯有忍病与所有朋友疏远。郡主,我也不拿你当旁人,有些话憋在愠斌心里太久,总想说出来,正巧你也来评评理。”
水若依久居深宫,对于朝堂上的事知之甚少。难得有机会可以听到哪会放过,自然点头称是。
年愠斌就像是捉到了一名知己,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往外吐:“就这些年,父亲为南商勤勤恳恳,忠心为民,咱们不说有多少功劳,但这里至少也有苦劳的。可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多年前突然就出来了一名右相分割了父亲的职务不说,如今那右相还与太子纠缠在了一起。那右相何许人,有谁不知吗?多少杀人放火的事,因为他的权势过大,没人敢管。太子与这般的人在一起,也不知南商的前途会如何?!”说着重重一叹,拿起酒壶灌上了一口。恨道:“平素这种话,在父亲面前我也不敢多说,如今在郡主前,愠斌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了,我就觉得那琅琊不配做太子!”
水若依被年愠斌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震惊。但转而却有了丝丝共鸣的感觉。她同样不想见到琅琊为太子。
只要她一天是太子,她就一天压在自己身上,天裔哥哥也就不会永远的属于自己。
恨恨咬了咬牙,或许是听了年愠斌说了太多的事,水若依也忍不住分享起压抑在心底的阴暗:“年公子这番话落在别人耳里,定然是大不敬的罪。只是不知为何,若依却与年公子所想一致。”
年愠斌认真点点头。一脸静静听的姿态。
有人倾听,水若依压在心里话更加藏不住了:“年公子鲜少入宫,不知琅琊本性。她外表看似尊贵谦逊,但实际却荒唐不已,单说前不久,她便将那水榭堂的白琴公子带回宫中住到她的殿内。她虽贵为太子,但本性仍为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生出什么事来谁都说不准。而那右相为人,年公子不说若依也是有所耳闻的。太子还与这般的人厮混在一起,品性如何一看便知。”
越说越恼,回头想着年愠斌都可以把那样大逆不道的话讲在前面,水若依压在心底的那点话似乎也不再是多么的不恭敬了。当下道:“我与天裔自幼相识相爱,她却总喜欢横插一脚,若不是因为她,我与天裔早已完婚!她就见不得别人好,无论什么都要抢走才开心!”
“啊?太子竟然还与郡主抢商将军?”年愠斌一脸惊讶,紧接着恨道:“她怎能如此?身为一国之君不以自身为表率,怎就可以做出这般的事来!”
水若依听着有人认同自己,心里不由更为共鸣,转眼就将深埋在心底的事全部倒了出来。“如此还不止,当年楚郡主留下的驸马府如今也是好看的紧。这事除我之外,还真没几人知晓。”得意抿上一口茶水。接着道:“前几日我前去婉贵人处找绿萍郡主时,偷偷听到了一事。你可知当年的吕驸马爷还有一名……”
话头猛地一顿。
水若依也不知突然反应过来还是明白这事过大,有些不便启齿。
年愠斌虽然和她说了许多事,但那些事只要稍稍打听都明白了,而自己现在和他说的事,却是真正的鲜为人知……
年愠斌看出水若依的犹豫,双眼精光划过。轻轻惊讶了一声,便挑着另一个话题,面露疑惑道:“吕驸马爷?可是当年龙船溺水一事中幸存的男子?”
提到‘龙船 ’,水若依眼神一暗,低沉道:“便是他。”
“这事愠斌倒是听家父提过一些,家父当初还想为清公主求情。清公主善良仁厚,当年说公主为主谋时,父亲便道:这绝不可能!其中定然有了什么差错。可惜皇上当时非常震怒,一心为西去的楚楚郡主报仇,最后……哎,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结果。”悠悠一叹,年愠斌无限感慨。
水若依幼时的记性都忘得差不多了,脑海里儿唯一留下一幕便是母亲被午时斩首。
这要的画面太过于残忍,她始终不愿意去回想。而关乎于龙船一事上,细节她早已忘得差不多了,如今被年愠提上桌来,越是听着越觉得心里恨意难平。凭着琅琊没了母亲就要拉自己的母亲陪葬!为什么她总是高人一等,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为什么!为什么!
“她有什么好的,她连自己家事都无法搞清楚!那住在驸马府里中人可是他的胞弟,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就这么害怕自己的家人给自己蒙羞,所有没有告诉过一个人!这样的人配当太子么?配么?!”
胞弟……么?年愠斌清亮的眸底染上几分算计。
白琴在琅琊苑休养二日后身上的伤势已然大好。虽然还碰不得琴,但自己照顾衣食吃吃住倒也没有多少问题。
琅琊命人早早备下了晚膳,便徒步来到白琴房外敲了敲门:“白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