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帘越听心中不由愈发绷紧了。
胤祚低低道:“弘昉的事儿,是秋佳氏的错,儿子容不得拿子嗣来耍心计的女人!!更何况,她还害了弘昉的性命!!”
苏帘心头巨震:“秋佳氏——她不是自尽的吗?!”
胤祚眼角不由闪现三分冷意,“是,是自尽的。”
苏帘看着自己儿子那张愈发肖似玄烨的面庞……尤其那一刻的冷漠与狠色,更是像极了他!!秋佳氏……既然不是自己了结了自己,而是胤祚……
胤祚低头道:“儿子不该瞒着您,可是您——不也瞒着儿子吗?”
苏帘一时间百感交杂:“你——都知道了?”
胤祚点头,“儿子一回京,听说弘昉夭折,怎么可能不叫人详查?这事儿是秋佳氏该死,富苏里……她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过说到底也是福晋逼出来的!”
弘昉的死——胤祚除了怪责秋佳氏,竟把剩余的怨恨就加诸在了西林觉罗氏头上!!!苏帘久久无言,若非西林觉罗氏扬言要抱走阿克占氏的孩子,阿克占氏便不会挑唆秋佳氏做那样的事情……这一切,早有因果,实在说不清谁对谁错。
胤祚又道:“何况,阿克占氏后来也对儿子坦白了,儿子已经原谅她了。”
坦白了?苏帘依旧保持着沉默,记得她刚刚把阿克占氏留下养胎的时候,她还无比害怕苏帘将此事告诉胤祚。没想到随后,她自己却坦诚了一切。如此可见,阿克占氏对胤祚的确是有几分真心的。
其实,苏帘一开始就是更中意阿克占氏的。阿克占氏心性不错,纵然有算计,可还是个有底线的人。这次的事儿,也成为了她心中的愧疚,郁郁难结,便索性对胤祚吐露出来。
胤祚低低道:“富苏里这些年,在福晋手底下,其实过得很不容易。儿子都看在眼里,所以才多宠爱她几分。可是额娘却一直叫儿子多怜惜些福晋,儿子……着实为难啊!”…
苏帘愕然了半晌,的确,自从胤祚娶了西林觉罗氏,苏帘看着他们夫妻相敬如冰,难免要劝慰几句。却没成想,反而叫阿克占氏的日子愈发不好过了。
胤祚又笑了笑道:“额娘,其实很多事,儿子都明白,只是要装作不明白罢了。有句话说得好:人身在世,难得糊涂!”
苏帘嘴唇抽动了二下:“好吧,你不蠢,我蠢!!”——她还一直以为这个儿子心性太直呢,合着他什么都懂,不过惯爱装作不懂罢了!!
胤祚又嘿嘿笑了,“额娘您那是用心良苦!!”
苏帘摆摆手:“得了得了,带着你老婆孩子走吧!以后别给我添烦,你后院的事儿,以后我也懒得管了!!”
她一片好心,想要修复胤祚夫妻关系,没想到居然是帮倒忙!!算了算了,自己的路自己走,他爱宠着谁就宠着谁!!
就这样,在苏帘的闲散中,度过了康熙三十八年仅剩的辰光。
康熙三十九年春天,暖和得格外早一些。这一年格外热闹,因为又是选秀的一年了。苏帘感觉到热闹,是因为她娘家的两个侄女,也都到了选秀的年纪了。
温惠十四,淑慎十三。都是花骨朵一眼的年纪,青嫩青嫩的,这个时代却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事关女儿的前途,无论是大嫂孟佳氏还是弟妹李芳姿,来得都格外勤快些。
大嫂对于温惠的婚嫁,却是有了主意的样子,只是想求个指婚。
“也是赶巧了,那一日打春,妾身带温惠还有同兴同盛去庙里进香,便碰见了已故信郡王的老侧福晋。起初老侧福晋只说同兴、同盛俩长得跟孪生似的,很是喜欢,后来听说妾身前前后后生了四个儿子,老侧福晋便有些相中温惠了。”孟佳氏面带喜悦,将月前之前细细叙来。
苏帘听得明白,那位老侧福晋分明瞧上了孟佳氏的生育能力,而温惠长得肖似其母,也是一副端庄柔婉,又好生养的身段,故而老侧福晋便有些意动了。
信郡王数年前就薨了,承爵的自然是世子德昭,因为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郡王,故而德昭成了新任信郡王。而老侧福晋所生的儿子……苏帘虽然不晓得是老信郡王的哪个庶子,却也知道,信郡王儿子不少,只怕不会有太高的爵位。顶多也就是个奉恩镇国公,若是不济些,不入八分辅国公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