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平原。
天光垂落,如碧波荡漾,万千光线如柳枝拂动。
一口棺木。
风气荡开,草叶倒飞,无数草屑飘摇飞起。
盛大的光芒,就照耀在这片草原之上。
站在草原空旷之地的两个人,是唯一的生灵,此时此刻,显得格格不入。
宁奕,还有吴道子,两个人看着这一幕,面色严肃,彼此对望的眼神之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意味。
他们从未想过......这样的一副场景,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抱着死心的和尚,想过触碰奇点之后,迎接自己的会是刀山火海,会是天雷滚滚,会是无数的杀阵禁制劈头盖脸砸过来......但是眼前竟然是一片空旷的大草原?
这算是什么?
“这里不简单。”
宁奕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吴道子抖擞精神,用寻龙经去探查周围的风水与阴阳,结果发现......这里根本就无法辨别方位,抬起头来,盛大的光芒垂落,变幻莫测。
这并不是头顶的太阳,他们也没有抵达地面之上。
“寻龙经用不了......”
“奇点也找不到......”
这里的禁制,出乎意料的强大。
宁奕死死盯着远方的那口棺,一字一句认真道:“那口棺是谁的棺?”
吴道子口干舌燥,试着前踏一步。
杀机顿然掀起,在宁奕和和尚两个人的骇然目光当中,草原的草屑骤然炸开起伏,就在和尚迈出那一步的瞬间,似乎触发了某座惊天大阵,所有的杀气倾泻开来——
整座草原,犹如一条龙脊,巨龙炸开了沉睡的眸子,整座穹顶之上的盛光猛地熄灭。
闭眸合眸,阴阳交割,黑暗白昼。
永夜铺展开来。
犹如浓雾一般,那口棺木所置的位置,如海啸般滚来滔天长夜。
陆地震颤。
紧接着一只马蹄高高扬起,一匹漆黑骏马奔出黑雾当中,眸子里燃着炽烈的猩红魂火,马背之上,披着雪白甲胄的干枯士兵,攥紧长矛,扬起上半身,竭尽全力的掷射而出——
“嗖!”
那道猩红长矛,跨越苍穹,直奔吴道子而来。
和尚的面色陡变,大袖抬起,金灿法印倒射而出,在空中不断放大,与那根长矛对碰,接着两两破碎,掀起一股劲风。
黑雾的速度变得缓慢起来,已经席卷了大半的草原。
骑在马匹悲伤的干枯鬼尸,缓慢踏出黑雾,勒停马骏,目光炯炯,盯着宁奕和吴道子,干瘪的胸膛缓慢下凹,凹陷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抬起头来,迸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啸声——
吴道子环顾四周,面色苍白。
和尚喃喃道:“它妈的......它妈的......”
一道又一道的漆黑高大身影,从那片阴雾当中缓慢踏出,之前震撼大地的声音,是成千上万的马蹄冲击,一道又一道的骑马阴兵身影,慢条斯理踏出阴雾,在永夜之下舒展身子,这是他们在漫长岁月里的第一次复苏。
阴骑兵的目光,盯着踏入两位皇陵的擅闯者。
宁奕已经卸下的裹在细雪上的黑布。
他默默攥紧了长剑。
阴兵过道......这是墓陵里最为禁忌的几大景象。若是遭遇了,唯有避退,若无能够开辟光明的祥瑞之物,或者能够降服阴兵的法宝,一旦躲让不及,被阴气侵蚀,便再无生机。
此时此刻,这些阴兵,明显不是要走这条过道。
而是摆明了,冲着自己来的。
这是比阴兵过道还要凶险狠戾的墓陵阵法。
宁奕盯着黑雾的那一端,那口棺木安静躺在草原的正中心,所有的草屑,已经被阴气侵蚀的惨白,几近枯萎,草叶尖头低垂,向着那一头低头膜拜......棺木里躺着的墓陵主人,曾经是整个大隋天下的主人,所有的子民尽皆臣服,世间的生灵对他而言,恰如此刻墓陵的草屑一般,若是有人敢闯入他的墓陵,乱去了清净,那么便只有一条死路。
死后阴兵滔天。
他要入墓者死!
前后左右,一片漆黑。
缓慢踏出阴雾的阴兵,披着沉重的甲胄,锃亮的铠鳞生锈,带着斑驳血迹,目光并不呆滞,看起来已开启灵智,而且灵智不低。
和尚的后背贴靠在宁奕后背。
“这人也太狠了......”吴道子头皮发麻,喃喃道:“走南闯北,这么多墓陵,这是最狠的一位了。这座墓陵看起来一片太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老子只是走了一步......就他娘的派了这么多阴兵冲杀,这是直接要我死啊!”
“......”
宁奕只是沉默,他双手攥紧细雪的剑柄,丹田气沉,双脚踩踏草原大地,靴子旁边草屑拔地而起,缭绕黑袍,轻微打转。
皇陵里埋葬着大隋的历代皇帝,不知道那口棺木里是哪位皇帝,这座杀阵冲杀起来,别说自己和吴道子了,就是星君级别的大人物,都无法抵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