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秋天很苦恼。
有人说在一段关系最美好的时期暧昧,也有人说,暧昧是令人最痛苦的关系。这两种说法各有各的道理。暧昧期间,所有的一切点到即止,因此人们会对这段关系充满了各种各样美好的幻想,而且没有人会来打破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美好由此而生。然而暧昧却又违背了人性中的占有欲,所有的满足也都只能点到即止,犹如隔靴搔痒,痛苦因此而来。
路秋天徘徊在这种甜蜜的痛苦之间已经很久了,而她快要忍不下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忽然发现,一直以来,她和岳戈之间的节奏,是完完全全地掌控在岳戈手中的。每当她试图将关系推进一些,岳戈就会不着痕迹地引开话题。在这件事上,他实在是各种老手。
譬如路秋天试图与他谈论感情观,想要借此掏出岳戈对爱情的看法,再进而引申出岳戈对爱情的需求,她就能借机自我代入。然而每当这个时候,岳戈会把一个小的点对点的话题放大,大到人性的层面,大到社会的层面,又或者反将一军,把路秋天的话套得干干净净,他再进行一些附和,于是就能把路秋天哄得高高兴兴,完全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直到过后很久路秋天突然想起来,才发现——不对呀!我想问的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为什么最后变成我自己说了一大堆呢?
一次两次的,路秋天以为是自己说话的方式太过委婉了。可三次四次,路秋天再傻也发现了,她给岳戈下的套岳戈是有意不钻的。而岳戈不钻,她就毫无办法。
而她最近奉以为行动准则的恋爱宝典上,告诉她女人无论如何不可以主动追求男人,如果对一个男人感兴趣,就要使尽浑身解数勾引男人来追求自己。如果这样勾引男人还无动于衷的话,她就必须放弃,毕竟没有什么比一个女人的尊严和矜持更重要。
使尽浑身解数?在这段无法拉近距离的暧昧关系中,路秋天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做些什么了;放弃?说起来很简单,但如果做起来也那么简单的话,世界上哪还有那么多为爱所困的人呢?
进也不行,退也不行,抢节奏的掌控权又根本抢不过来。路秋天已经几个晚上没睡好了。
白天胡思乱想,晚上睡不好觉,工作又怎么能做好?于是路秋天就频频地在工作上出错。
她交给师小海一摞文件,师小海翻了翻,问道:“我让你收集的资料是什么?”
“啊?”路秋天愣了一下,把文件拿回来看了一眼,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搞错了,给我一个小时,我马上弄好给你!”
路秋天转身要回去,师小海把她拉住了。
她说:“秋天,不急,东西先放下,我们谈谈吧。”
师小海拉着路秋天到沙发上坐下,和颜悦色地开口:“说说,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她虽然一直秉持着不主动管别人闲事的原则,但作为领导,开导工作状态不佳下属也是她的职责之一。
路秋天愧疚、羞赧地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