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栖俱乐部”回来,顾骜难得进入了一个清闲的假期。
盛田昭夫与基辛格那些弃政从商的老朋友们,该结交的交情都结交过了,该谈的正事儿也都谈好了。
而欢送基辛格退休的校友会,要等到元旦假期之后、1月中旬才会举办。
《论中国》的书稿也已经交给出版商,剩下不是顾骜要操心的。
至于逼迫盛田昭夫在“跟天鲲以新模式合建售后服务体系”,乃至委托彼得森/施瓦茨曼投资特定项目,那都也要年后毕业才能启动。
他捋了一下自己的日程。
发现除了还得时不时留心一下山内溥的任天堂,防止他们在圣诞季营销攻势上、再对天鲲的质量问题爆黑料下黑手,其余就没什么需要关注的了。
他这种劳碌命的家伙,难得也能在美国好好过一个圣诞-元旦长假。
也是他在美国的最后一个长假了。
第二天就是周六,也是平安夜。
很久没睡懒觉的顾骜,美美地睡到临近中午才起床,吃了个两顿合并到一起的早午饭。
略作收拾打扮,然后把布雷厄姆车留在别墅,只开着庞蒂亚克火鸟出门。
开到距离使馆区还有一个路口,他就把车靠边停下,然后用车载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响了两声就挂断,并不等对方接听。
五分钟后,叶纨就出现了。
她换了另一身也属于“摩纳哥王室免费试用装”的漂亮衣服、但不是昨晚那种晚宴礼服,而是比较便捷日常的款式。照样挎着爱马仕凯莉的包包,跟特工接头似地踩着干练的碎步,嗖地窜上顾骜的车。
顾骜是来还债的,昨晚叶纨吐槽他,说没带她预习《末代皇帝》,害得她差点儿应付不了那些贵妇人之间的谈资。
今天当然要补上了。
顾骜特地找了家白宫南大街附近的、颇有历史积淀的小电影院,郑重其事地请客。
那地方旁边不远,就有美国国家历史博物馆、美国国家美术馆,都是最有逼格的存在。
影厅里,底下一层是普通座,架空层还有双人包厢隔间,只有一排,跟维也纳那种古典歌剧院格局差不多。顾骜当然是提前预约了包厢的。
《末代皇帝》这部片子,顾骜前世看过。
但本时空贝托鲁奇再拍一次,未必会跟原先的一模一样,而这个版本的成片顾骜还没看过。
这电影是今年春天的时候关机的,后面搞剪辑、后期,加上要翻译、配多国配音、争取全球尽量同步发行,所以一直拖到四季度才能上映,也不算慢了。
而且为了冲奥斯卡大奖,而非仅仅一个“最佳外语片”,这部电影拍摄的时候就直接要求用英语拍摄的。
因为奥斯卡在定义一部片子究竟是能参选大奖还是外语片,有个最大的障碍就是你的原始拍摄语言是什么。如果英语是后配的,甚至不是演员本人的原声,那就只能评外语片了。
至于片子是不是在美国拍摄、投资方和导演是不是美国人,倒不是很重要。以贝托鲁奇背后的摩纳哥资本背景,就已经够了。
电影在北美的发行商,当然就是顾骜旗下的米拉麦克斯,而欧洲那边的发行权,则由摩纳哥资本随便卖,据说是卡洛琳公主具体操办的,顾骜也没过问。
华生顿这边,这片子上映了一两周,反响确实不错,极大满足了美国人对东方神秘的窥探。
票房虽然不能跟本土电影比,但至少肯花钱买票、属于目标受众的人,看了都说好。典型的特定目标人群小而美作品。
叶纨同样没有看过,所以昨晚跟其他贵妇聊起来的时候,才会觉得诧异,跟《我的前半生》里的很多描写不一样。
这就更增加了她的好奇。
电影很快开始了,片头肃穆的回忆杀没什么好多说的,历史的厚重感被贝托鲁奇精妙的手法发挥到了极致。
幼年的轻快,少年时对变局的急促、一沾即走,再到后来的矛盾激化,整个节奏张弛感还是非常好的。
叶纨看着看着,真心看了进去,浑然没注意是顾骜约她看的电影,也没想再额外说些什么,就这样静静地挺自在。
不过,看到中间部分时,她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些,然后强自镇定。
贝托鲁奇到底是有着意大利人的浪漫式无耻,某人按照自传,明明是个无能,电影里居然让道明叔跟陈冲、刘小庆来了个双斐的CHUANG戏戏码,蒙上被子靠触觉猜哪个女人是哪个女人。
这这这……简直是不尊重历史嘛!
当然,看过片子的人都知道,这一段剧情的安排是有其因果的——片子里美化了一下主角,说他想彻查宫中宦官和内务府盗窃古物的赃行,还摆出一副“不怕那些被查的人狗急跳墙弑君”,结果后妃却人人自危,出于害怕不敢一个人睡觉,前来寝宫寻求“庇护”。
淑妃的台词还非常搞笑,明明是看到主角和婉容已经在那儿如何如何,也穿着白睡衣过来,装作可怜楚楚地问:“我也害怕,我能跟你们一起么。”
叶纨虽然看过不少外国电影,但她比较有家教,又闷骚,一般都是不看限制级别的电影的,更是从没见过中国人在大荧幕上做这种羞耻的表演。
这并不奇怪,以83年年底国人的开放程度,没见过这种东西是很正常的。就算来美国工作几年,只要不故意放开,也很少会见到。
事实上,这一段镜头,国内如今播放的版本也是没有的,是被剪辑掉的,也就不用害怕国内小朋友被教坏——这一点,后世凡是下载过迅雷资源的人都知道,即使是中文版资源,放到这儿时,就变成英语了,因为原拍就是英语的,而中文不存在这一段戏,也就不需要配音。
“无耻!什么女流氓编剧!果然是流氓,这么不要脸的剧情都写得出来!什么因为害怕想要被庇护,就一群女人一起窝在一起……太不合理了,谁怕的时候会往男人床上钻?还是一起钻?也就自己无耻的人才想得出这种事情!”
叶纨一边抓紧了沙发扶手、死死定睛看着荧幕上的无耻镜头,指甲都嵌到皮革里了,内心则是把萧穗骂了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