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这头跟得了几百锭金银一样,心情舒爽地吩咐底下人干活去了。郭嘉瞧瞧状况,也跑衙署去办公了。等近中午时,郭嘉出门回家。刚转弯不久,就被人拦了眼前路。
郭嘉挑了挑眉,面无表情明知故问地招呼了声:“轲比能大人?让您在此亲自侯嘉,不知大人有何贵干?”
轲比能眉一挑:有何贵干?一般这话说出来通常都是有何贵干都办不成的。
“某久仰……”
“大人慎言!嘉不过一府僚属,大人乃是三部首领之一。嘉实在当不起大人这句久仰大名。”郭嘉不等轲比能话音出口,直接不软不硬给轲比能塞了个钉子。
轲比能噎了一下,决定不再跟弯弯绕比他还多的人兜圈子,直接单刀直入:“轲比能要求娶府上郭照。”
郭嘉“嗖”的一下眯起眼睛,退后一步,上上下下打量着轲比能,良久平平静静云淡风轻,冒出一句让人摸不着他心中所想的话,他问轲比能:“凭什么?”
轲比能又被噎了一下子,随即强势地回道:“就凭刚才郭大人说的三部首领之一的身份。”
郭嘉闻言似笑非笑瞄了轲比能一眼:“所以呢?”
轲比能第三次被噎:这人其实是故意的吧?他难道真的听不懂他话中意思?
轲比能发愣之际郭嘉已经从他身边错开身,头也不回要抬步向前了。
轲比能侍卫长一见郭嘉要走,“锃”地一下抽刀拦人。郭嘉身后秦东,一步上前,刀锋出鞘,拦在弯刀与郭嘉之间,目光不善地盯着轲比能主仆。
“阿密格!放肆!”轲比能厉声训斥。转脸看着毫无惧色的郭嘉歉然道:“属下无知,还望郭大人海涵。”
郭嘉掸了掸已经被阿密格的刀鞘,挑起修眉看着轲比能,声音清朗冷静:“轲比能,你的聘礼是什么?”
轲比能眉头不皱:“并州三城。”
“那原本就是大汉的疆土。”郭嘉不疾不徐地回答。潜台词为:虽然现在不在主公手里,不过在逢纪那里也一样还是大汉的,不需要你来帮忙插手。
轲比能顿了一下,紧接着附加:“牛羊骏马,也一并送到。”
郭嘉这回是真的笑了:“郭某家财不丰,但养女儿还是绰绰有余。”
“那郭大人以为何种聘礼最合适?”轲比能眸光锐利地看着郭嘉,微蹙了眉:对于郭照,他志在必得。绝对不可能因为郭嘉的刁难就善罢甘休的。
郭嘉倒是淡然泊然,像是完全没察觉轲比能目光般丢了一句:“郭某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聘礼该是什么,轲比能大人,你自己想吧。”后,就带着秦东,优哉游哉地往家里走了。留下阿密格在后头咬牙切齿:他倒是大胆,不怕背后遭人暗算。
郭嘉到家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什么,完全没了刚才跟轲比能对话时的针锋相对和故弄玄虚,直接脸色古怪问秦东:“你说,乌角先生……走了没?”
秦东表情一阵漂移:“可能……兴许……还在府上吧。”
郭嘉闻言脸一垮,苦兮兮模样跟要赴刑场,无比悲壮一撩衣摆:“在就在吧。大不了再挨顿骂!”
秦东嘴角一抽:看来左慈道长对他家大人威慑不至少比仲德先生要强许多。仲德先生训他,他有时候是敢回嘴调侃地,乌角先生骂他,他可从来都是乖乖地俯首帖耳,无比听话地低头听训。难道……这就是惧内造成的后遗症?因为乌角先生是夫人师父?
秦东想了想,想不通,便丢在一边不在琢磨。
等到午饭时候,郭嘉果不其然被已经吃饱喝足的左慈又逮着骂了一顿。这回中心思想明白:是说郭嘉这混蛋,净顾着自己折腾,不晓得关照家里!他们家丫头嫁来郭家是给人当媳妇的,又是要给人供祖宗的。你要知道疼人,你就给我老实点,好好看顾着阿媚那丫头。你要不知道,啥也甭说,老道我这就带她走。走的远远的,我们往琅琊,看山看海,修身养性去。再不管你这臭小子。
郭嘉跟蔡妩开始还沉默听着,听到后来,蔡妩直接觉出不对味了:这哪儿跟哪儿呀?怎么好好的,说出要带她走的话了?老道又不着调了!
郭嘉可不敢赌左慈到底着调没着调,他只听左慈这回骂他就知道老爷子不知因何事动了怒,他嘴上说的轻巧,但是有那么一瞬间,郭嘉真的察觉到老爷子无序言辞下的认真和郑重。
郭嘉这回不敢再不吭声了,几步走到左慈跟前,刚要慎重地刨白心迹就见左慈袖子一甩,满脸都是不耐地扭过头:“行了,老道说也说了,骂也骂了。走了。”
话落就相当潇洒地抬步出门,连个眼神都没丢给郭嘉。
饭厅里一家人小心翼翼地瞧着左慈走远的背影,等到看不见了几个孩子才拍着胸口轻轻出口气:太可怕了。师祖发起火来,真是比娘还恐怖!这一屋子人里恐怕也就娘亲粗神经地认为师祖又间歇抽风呢。
这顿饭就是在一种劫后余生的气氛中吃完的。饭毕,郭嘉拉着蔡妩,把郭照单独留了下来。
“照儿,轲比能今日来了邺城。”郭嘉紧盯着郭照表情,语气平静地叙述。
郭照低着头,静待郭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