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翊完全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
轻尘,是封钦给他取的字,用他“翊”字的“羽”字边衍生来的,按理来说字不应该由爱人来取,但因为当初两个人正好着,所以江翊就这么接受了。而这个字也只有封钦在叫,别人都还不知道。
封钦看着两眼放空的江翊,以下已有了猜测,又叫了一声,“轻尘。”
江翊回过神来,看着封钦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若他当时没有立刻睁开眼,没有露出惊诧的表情,也许还能找个理由圆过去,当什么都不知道,但眼下,却是晚了。
封钦还有什么不确定的呢?激动之于,一把抓住江翊的手,“你……我……”
他是满心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事以至此,江翊觉得自己也不必再装了,抽出自己的手,“既如此,王爷也不必要装深情哄骗于我了。”
封钦看着手上失去了温度,苦笑了一声,“原也是我自做孽,你不愿原谅我,也是应该的。”
江翊皱起眉,他们都到那般地步了,封钦又何需在意他的原谅?
封钦给江翊搭上被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我在骗你。上一世你走的早,我的悔恨你不知也罢。但老天给了我重来的机会,我定不会在负你,亦不会再做让自己悔恨终生的事。我说这些,你尽可不信,且看以后吧,说多了,倒像我在花言巧语哄骗于你了。”
江翊还是有些恍惚,半晌才问:“上一世,我家人可还好?”
也许这个问题在别人看来是没有意义的,却是他死后待在那个盒子里时最牵挂的,也是全然无知的。
“挺好。上一世你出了事,我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你父亲兄长也是愤懑万分,后来我联合了你父亲兄长一起篡位,事成后,我将大皇子五马分尸,一把火烧了,丢进了乱葬岗。你父亲我封了侯爵,兄长加封一品将军。然后我去陵墓看了你,回来就晕过去了。再醒来,就是在律王府了。”封钦道。
江翊听后安心了些许,“承蒙王爷照顾了。”
“我不是来图你的感谢的。”封钦道。
江翊也是重生的,那江翊的这些改变也就说得通了。他也突然明白了江翊为什么不太吃府里的东西,跟他一起吃饭要不就吃得很少,要不就以脾胃不适为由,只吃夏风做的那些。江翊是怕他在饭菜里下药,上一世他就是这么做的。如果是他,肯定也会跟江翊一样。
江翊没说话,到了这一步,他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封钦叹了口气,慢慢来吧,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你的身子……”封钦想知道江翊是真的还是装的。
江翊道:“我醒过来身子就这样了,比不了上一世。”
封钦倒宁愿江翊是装的,“慢慢调吧,以后入冬了就去庄子上住,早点养回来也少受些罪。”
江翊不语。
封钦看了他片刻,大抵能猜出江翊心中所想,但仅这一点,他是不能如江翊所愿的。
“佑兴!”
佑兴小跑着进来,“奴才在。”
“去让夏风煮一碗醒酒汤来给江翊。”江翊现在看起来是没了睡意了,但酒劲儿尚在,这个时候定也是难受的。
“是。”
佑兴出去后,封钦道:“轻尘,别的你想怎么样都好,这婚不能退。”
封钦这一句话,就等于堵死了江翊全部的打算,“何必呢?”
封钦也有些无力,“我现在说什么,你可能都是不会信的,又让我怎么解释呢?”
“你应知我父亲兄长的忠心,即便你我不成亲,只要你不伤我、不伤江家,我父母兄长定会对你忠心。”
“轻尘,我想娶你为妃是因为我喜欢你,跟其他无关。”封钦扯住他的胳膊,让他看着自己,“上一世,直到接收到你的书信,我才发现自己的感情,是我对不住你,这一世我想弥补过错,不求你给我机会,只求你别离我太远。”
江翊低下头,心里中酸楚翻涌,上一世的种种他已不想再想了,每每想起,都是锥心之痛。而这一世,封钦的话他还是信了一分的,至少如果不是这样,封钦不会在他酒醉“睡着”时,那么细心体贴地照顾他,亦不会在床边偷偷叫他“轻尘”。
封钦放开江翊的胳膊,转而扣住他的手,“慢慢来吧,你想恨就恨,想怨就怨,只要别推开我的心意,怎么样都随你。”
江翊默默抽出手,以前的封钦,是断然说不出这样的话的。可他也是怕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就是他吧。
沉默中,夏风的醒酒汤煮好了。
江翊喝了些,刚才的惊诧和伤怀过去后,剩下的只有疲累了。
“睡吧。”封钦重新让江翊躺好,给他盖了被子。
江翊抬眼看他,“王爷也回去睡吧。”
封钦在这儿,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封钦也不准备再为难江翊,低头他在额头上亲了一下,便起身离开了。
江翊在心里叹了口气,今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他也太累了。一切还是等明早醒来再理顺吧……
回到主院的封钦却是睡不着的,又让人拿了两坛竹叶青,坐在房中喝闷酒。
如果江翊什么都不知道,那他自信能让江翊喜欢上自己。但现在,江翊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着,他又能怎么办呢?
这种无力感,恐怕也只能以酒解千愁了。
佑兴实不放心,在听到屋内坛子砸到地上摔碎了的声音后,躬身跑了进去。
屋内,封钦已经醉了,东倒西歪地抱着另一个酒坛子晃。
佑兴赶紧上前,劝道:“王爷啊,您可别喝了,喝多了伤身啊。”
封钦也不理会他,继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