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就从桌上拿起发卡,在牙齿上轻巧一磕,就往妹妹的头上别。不一会儿,就别好了。姐姐也把自己的头发盘在脑后。姐妹俩都对着镜子看着,她们几乎就像是一个人了,是一模一样的。
左少卿笑着说:“现在真是一样了,你穿上我的衣服,看看他们能不能认出来。”
妹妹说:“好,我穿你的衣服。”她抓起姐姐的衬衣就穿在身上。
她们都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柳秋月匆匆推门进来。她一点迟疑也没有,一双紧张的眼睛直盯在左少卿脸上,说:“姐,我看见那个胖子了,就是叫涂和祥的那个家伙!”
左少卿顿时紧张起来,原本想试试秋月能不能认清她们的想法,也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你盯上他了吗?”
秋月就懊恼地一跺脚,“我跟到长江航运公司那一带,就把他给跟丢了。那一带没有路灯,又有许多叉口,不知怎么的,他就不见了。”
左少卿回头看了一眼妹妹,说:“他也回南京了。那么,‘水葫芦’也一定回南京了!好,只要他们都在南京就好办!秋月,你带路,咱们一起去看一看。妹,那一带,你应该更熟悉一些吧。”
她们这么说着,就一起出了房间。她们出了招待所,立刻就走进黑夜里,走在路灯昏暗的街道上。街道上很安静,几乎没有行人。三个女人匆匆地向前走着。
走在路上,右少卿忽然说:“秋月,你一进门就盯着我姐,就没多看我一眼?”
柳秋月有些惊讶,说:“这么重要的情况,我当然是跟她说呀。”
右少卿说:“你一眼就看清我们两个了?”
柳秋月来来回回地看着这姐妹俩,突然明白了,“噢,你也把头发盘起来了。哎呀,这么一看,你们俩还真是一模一样,一点区别也没有了。”
右少卿说:“对呀,我们这么像,你有事还是对她说。你分得清?”
柳秋月也笑了,“右少,我在少组身边,差不多呆了一年半呢,朝夕相处,一天也没分开过。好像,就是一种感觉吧,我进门的时候,根本不用看,就知道她是少组。真的呀,你们现在真是一模一样的。让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分不清了。”
左少卿快速地走着,听到她们的谈话也只是笑了一下。
妹妹察觉了,就捅了她一下,低声说:“臭姐,看你得意的。要是哪天秋月单独看见我,一定分不清我是谁。”
左少卿笑了一下,摇摇头说:“不会的。秋月可不是一般的精细,她一定分得清。不信你就等着看吧。
三个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向江边那个方向走去。
这一天傍晚的时候,也就是涂和祥和“水”先生正在小茶馆里见面的时候,小粉桥二巷12号的房间里很安静,也很昏暗。
今年四十六岁的卢则泰静静地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
小粉桥是一条不太宽的南北方向小街,两侧多是小商店。走到小粉桥中间向东拐就是二巷。经二巷再向东走,就是中山北路。卢则泰所在的12号是一栋小楼,上下两层,住着几户收入中等的人家。卢则泰租住了楼上的两个房间。
从他所在的窗口向外看,就是二巷。二巷里也有一些小商店,一些行人从二巷里穿过。自从三天前接到本部的电报,要他按照“水”先生的指示,做好接待工作以后,他就一直处于紧张不安之中。
他原在保密局杭州站任侦缉科长。一九四九年四月,他接到紧急命令去南京潜伏。那时,南京已经被共军攻占,正在一片混乱之中。他很快就在长江航运公司谋了一个仓库保管员的职位,并租下了现在这两间房子,悄无声息地住了下来。
他的任务,就是在港口观察军用物资的运输情况,然后把这些情况送到管家桥的联络站。他所在的小组都是单线联系。他只认识管家桥联络站的胖子。胖子在一家烟酒店里当营业员,每天趴在柜台上,睁着一双小眼睛看街上来往的行人。
三天前,他去胖子的柜台前买烟时,胖子递给他一张小纸条,低声说:“这是本部来的电报,让你做好接待准备,可能还有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