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根本坐不下来,只能独自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住地喘着长气。她每隔几分钟就看一眼窗外,或者看一眼手表。她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她听到走廊里传来快速的脚步声,急促而熟悉。她近于恐惧地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门。
那房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姐姐左少卿竟如天外飞来一般,突然出现在门口。
姐姐脸色苍白,大大的睁着眼睛,凝视着她的妹妹。接着,她把门一关,就好像飞过来似的,猛扑过来,一下子抱住妹妹,如老鹰扑兔一般把她冲倒在床上。
左少卿终于抑制不住,长长地哭了出来,“妹呀!妹呀!你怎么在这里呀!你知道姐有多想你呀!姐到处找你呀!你怎么在这里呀!妹呀!妹呀!”
右少卿抱住姐姐,也止不住大哭起来,“姐,姐!我也想你呀!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再也见不着你了!你真的来找我了呀!”
姐妹俩都嚎啕大哭起来。她们搂在一起,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互相亲吻,互相掐着对方的身体,也不停地掐着自己,总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她们头发蓬乱,衣服皱起,都是满脸的泪,更把一张大床滚成乱摊子。
左少卿捧着妹妹的脸,看一看,亲一亲。又亲一亲,再看一看。似乎还不放心,又爬起来,上上下下抚摸和检查她的胳膊和腿,似乎怕她少了什么。又拉起她的袖子,仔细查看她手臂上的疤痕。等一切都确认无误了,她又抓着妹妹的衣领,上下顿着,左右摇着。
她哭着说:“臭丫头,你把姐坑死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坑死姐了呀!你就那么把姐给扔下了,啊!姐哪里得罪你了!你就把姐给扔下了!你一个人跑了!你不要姐了呀!是不是呀!臭丫头!”
妹妹也哭泣着,“姐呀,你别骂我。我第二天就后悔了,你知道不知道!我真的后悔了。我本来就是想离开了一下,就想单独呆一段时间,然后再回去找你。没想到就这样分开了。我好后悔呀!你知道不知道!”
姐妹俩互相搂抱着,都哇哇地哭泣着,也互相在哭声中诉说着。直到半个小时之后,两姐妹才渐渐平静下来。她们躺在床上,互相注视着,互相擦着眼泪。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灿烂的笑容。
左少卿仿佛怕了妹妹再跑了似的,一条腿压在妹妹身上。一双手则在妹妹脸上、身上摸来摸去,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她说:“妹呀,你一直就在武汉?”
妹妹说:“是呀。你呢,在哪儿?”
姐姐长叹一声,“我在台湾。我后来是跟着叶公瑾,去了台湾。”
妹妹瞪大了眼睛,“叶公瑾?他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他就没要了你的命?”
姐姐也笑了,说:“他知道我是什么人,全都知道。后来吧,我其实也都承认了。可是,你知道吧,他那个人官迷心窍,还指望我跟梅斯保持联系,还能帮着他升官呢。你知道吧,他现在终于爬上去了,他现在是台湾情报局的局长了!”
右少卿撇着嘴说:“狗东西,他还挺有官运的。那你,现在怎么回来了?”
左少卿脸上出现忧虑的神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嗨,我吧,再在那里呆下去,也不会有好下场。有人想害我。好几次了,差点被他害了。我是不得不逃回来。”
“谁呀?”妹妹瞪大眼睛,“是个什么人?敢害你!”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我只知道他有个代号,叫‘水葫芦’。你听说过这个代号吗?”她小心地看着妹妹的表情。
“没有,没听说过。”妹妹的大眼睛闪动起来,精明地看着姐姐。她已经猜到了姐姐的处境,“姐呀,你这次回来,是想找他,还是就想来找我?”
左少卿也笑了起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精丫头,别那么精。我这次回来,第一,是来找你。在台湾,我想你想得不得了。第二,是想找到那个人,还希望你能帮助我。要不然,我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那个人给暗害了。”
精明的右少卿很快就把这件事想明白了。她撇着嘴,笑着说:“姐呀,我猜,那个人是藏在你们内部吧?所以,你到现在还是孤零零的,不敢和你们的人联系?”
左少卿笑着打她一下,“精丫头,什么都让你猜着了。说,帮不帮我?”
右少卿也打她一下,说:“当然帮。谁敢害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他叫‘水葫芦’是不是!我一定会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