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津津进退两难,但出奇的冷静,没有慌张。她走出去时,下意识张望,第一时间想看看靳寓廷在哪。
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来,但离了靳寓廷,居然没人记得她。
周公子怒不可遏,“人是你砸伤的?”
“不是,”顾津津站定,男人脚边的玻璃残渣上带着血,他捂着伤口的手也在抖。“我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对他下手?”
男人骑虎难下,既然一口咬住了她,那就得死死咬下去。“你跟我攀谈,问我要名片,我没给,没想到你转身就报复我!”
“快去处理伤口吧。”有人上前劝了句。
周公子目光在顾津津脸上逡巡,靳寓廷的婚礼他并未参加,方才回来得晚,也没同他们碰面,他看了眼身边的男人,“能挺得住吗?你要能忍着,我们先把这件事解决掉。”
男人咬咬牙,点下头。
“依我看,最有用的赔偿方式,就是在你漂亮的小脸上也开一道口子。”周公子弯腰,捡起地上的半截花瓶。
顾津津望向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也许这样的宴会太无聊,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个乐子,谁愿意错过?而这些人最擅长的,不是息事宁人,恰恰是火上浇油。
“就是,谁还缺那点经济赔偿?脸面是最重要的。”
“在左脸开一道,还是右脸来一道呢?”
顾津津看到周公子掂了掂手里的花瓶,走上前来,脚步碾压过草坪,窸窣声钻到她的耳朵里。
她心往下一沉,这才意识到她的解释,他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靠着男人一张嘴,就认定她蓄意伤人。“我不信偌大的周家,会没有监控?”
捂住额头的男人神色有些慌张,周公子转身朝他看眼,语气却轻描淡写道,“不用看,他说是你,就是你。”
“他是您的客人,我难道不是?”顾津津语调微扬,这样的场合她从未出席过,但该讲的话,她一句都不能少。
周公子站到她旁边,仔细端详着她,“很多朋友的女伴,我都认识。但也有很多朋友带来的女人,是不固定的,逢场作戏很正常,那么逢场作戏的女人……我们都能惹得起。”
换句话说,今天有人在周家受伤,就势必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来的男人都是有权势的,但因为彼此间交好,所以拿一个逢场作戏的女人开刀,最合适不过。
顾津津轻抿菱唇,下车时把大衣留在了车上,她这会冻得牙关打颤。“周公子,其实您可以报警。”
“有这个必要吗?”周公子抬起手里的花瓶看了眼。“小事一桩,何须劳烦那么多人呢。”
“您倒真不知道怜香惜玉。”
周公子指腹在花瓶的碎裂处轻抚,眼里露着淡淡的笑意。“事后,我赔你一笔钱,足够你去修复脸上的疤。”
周家的院子里布置了不少花房,靳寓廷就坐在其中一间内,四周垂落的白色纱幔遮住了里头的身影。外头的谈话,一字不落传到他耳朵里。
“看来,我今天难逃一劫。”
“我已经对你网开一面。”
对面站着的男人忍住剧痛,手掌撑着膝盖,血越流越多。
顾津津可不想平白无故被人开道口子,她忽然踮起脚尖,凑到周公子耳边说了句话。
外头的说话声戛然而止,气氛很显然不对劲,靳寓廷放下搭起的长腿,他推开椅子起身,走到纱幔跟前,一手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