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随即便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首先他的身材面貌都已经和当日在大雪山下的时候大不相同了，而且当日他还只是一个学了一点内功心法的普通少年。

此刻却已经是玄阳妙道突破了第三层的修道者，身上的气息波动都已经完全不一样，若说是聂远山这样都能认得出他来，那可就真的是奇了怪了。

抛开心中的杂念，曲玄专注于聂远山的演示之中，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更要认真，只因他要修道的原因也是与众人不同，这里的大多数人只是想成为修道者，有一个光明的前程，而他却是要让自己的人生再也不要受人摆布。

对于自由这样的东西，这世界的人怎么会有他那样的觉得弥足珍贵？

当初次学习玄机剑诀的这第一课结束休息的时候，曲玄正在一棵大树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却发现聂远山和聂小青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径直向自己走了过来。

曲玄停住擦拭汗水的动作，双手松松的垂在腰间，望向缓步向他走过来的聂远山，他的眼神坦诚中有一点点紧张，正是向他这样刚入门的弟子单独面对聂远山这种宗门内极重要人物应有的表现。

尽管如此，他的表现仍然是和一般人相比起来要过于淡定了些，聂远山眉头轻轻一挑，心里微微有些疑惑，但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一般释然了。

曲玄毕竟是逸尘子定下来的弟子，连宗门里那样地位的长老都见过了，看到他不是太紧张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曲玄既然敢在不知道索道玄虚的情况下冒险去救聂小青，那么有这样的胆气更是正常。

想到这里，聂远山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欣赏之色，他走到曲玄面前，微笑道：“多谢你那天救了小妹。”

聂远山的笑容干净而亲切，如同春日阳光一般温暖，曲玄看到这样的笑容，心里却是升起了厌恶的情绪。

他想起了林大海死时的情形，他实在无法想象，为什么拥有这样干净阳光笑容的人能够毫无愧疚的剥夺别人的生命还那样淡然自若？

“聂师兄不用这么说，事实我不但不是救了小青，反而是害得她扣了一个学分。”曲玄平静的道，厌恶的情绪在心底翻腾却绝对不会带到脸上。

听到曲玄的话，聂远山道：“不，你不知道索道下有法阵而这样做，是已经存了救人之心，行善论心不论行，为恶论行不论心，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应该谢谢你。”

曲玄听到行善论心不论行，为恶论行不论心这两句话微微一怔，望向聂远山道：“这两句话什么意思？”

聂远山正色道：“没有行善的心而作了好事，虽然是行善也不应该受到奖赏，没有作恶的念头而无意中作了恶事，同样也不应该受到处罚，反之亦然，这是家师在我下山行道之前对我说的话，也一直是我的信条。”

曲玄的额头青筋跳了跳，将这两句话反复念了几遍，忽然双眼直视着聂远山道：“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道能不能请教聂师兄？”

聂远山笑道：“你是我的师弟，有什么疑问来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曲师弟是在修行上有什么疑问吗？”

曲玄点了点头：“我想知道，为什么要修行？”

聂远山微微一怔，他原本以为曲玄是要问有关玄机剑诀的问题，却没想到曲玄问出的却是这样的一句话，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这位玄门修道者中的年轻翘楚沉吟了起来。

这时候其他的入门弟子也都注意到了两人的对话，一起拥了过来，听到曲玄说这话的时候，大家都望着聂远山，想看看这位师兄怎么回答。

聂远山此时的目光竟然是有些空洞，似乎是沉浸在了某种情绪中一般。

过了半响，聂远山竟然是叹息了一声道：“修行是为了什么，也许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吧，有人为了长生，有人为了神通，对我而言，修行是为了能够保护自己所关心的人呢……”

摇了摇头有些自失的一笑，聂远山居然没有再说什么，大袖一挥竟然是化成一道青光转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