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直到六七分钟才集合起来,主官一走,骨干没了责任心,士兵也没了兵样儿。
我整了一下队,下达'稍息,立正'的口令。我突然间觉得,自己面前的队伍,更像是一群残兵败寇。站没站相,眼神飘忽不定。也许在他们眼里,我这个小小的学员副区队长,根本没有丝毫的震撼力。他们能够出来集合,已经算是相当给我面子了。
确切地说,我很生气。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很悲剧。干部主官故意压制我孤立我,骨干战士也不拿我当干部,这种局面,究竟是怎样造成的?
我溜进值班室拿来了花名册,对照名单点了一下名,结果发现竟然有将近二十名老兵,没出来集合。我的怒气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又狠狠地吹了一声哨,大喊:全体人员楼下集合!
不一会儿工夫,从地下室稀稀拉拉地走上来三四个老士官,迈着四方步吐着吐沫星子,似乎是丝毫也没有感觉到一点紧张的气息。他们甚至还在回味着刚才打台球时的一招一式,彼此有说有笑慢腾腾地往外走。确切地说,我就站在楼道里,他们看到了我,不仅没有感到惭愧,反而有个第四年的分队长冲我埋怨道:李区副,集合干什么啊,这儿打台球打的正欢,正过瘾。
我皱眉道:现在是打台球的时候吗?
这位分队长不屑地冷哼了一句:现在不是,更待何时啊?
我攥紧了拳头,心想这帮兵怎么会沦落到这种程度!但再一想,兴许也不是他们在沦落,而是我李正在二中队根本没有丝毫的号召力和震慑力。我这个干部的位置,在某些不良用心的领导的打压下,已经成了个空摆设。
我真的很无奈,不由得暗暗叹息。在二中队,别说是骨干和老兵,就连新兵蛋子,都敢当着自己分队长的面儿,跟我反驳顶嘴。我第一次感觉到做人竟如此失败。细细回想,从学员队毕业至今,已经在副区队长的岗位上,呆了好几个月。但是在这几个月当中,中队领导们,尤其是曹队长,何曾给过我一次鼓励和肯定?他一直压制着我,像对待新兵一样,不容我翻身,不容我发挥。久而久之,我在整个中队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悲剧,一个年轻干部,没有领导的赏识和铺路,是一种凄惨的悲剧。
确切地说,这次曹队长安排我留下来值班,我心里已经很不满。再加上中队战士们的不配合,我心里更是凄凉。我李正怎么会混到这种狼狈的地步?
集合整整十几分钟了,但是还有十几名骨干老兵,视若无闻,没出来集合。气急败坏之下,我让各分队出一名新兵去招呼一下。结果没人肯给我李正这个面子,甚至有位新兵直接将了我一军:李区副,还是你去叫吧。我们新兵哪能叫得动?
我倒退着上了台阶,瞄了几眼这馈散的黑压压的一片,心里无限感慨。
如果是别的干部,见战士们不买账,兴许早就偃旗息鼓难得糊涂了。但我李正毕竟是李正,我在家的时候,曾经带过上百人的'队伍',没有哪个人敢不买我的账。但眼下,还是在有着铁的纪律的部队,竟然有这么多骨干战士,跟我唱起了反调,不把我的命令和哨音当回事。
我听到队伍当中传出了一阵阵低声的议论:嘿,老虎走了,猴子还想称霸王………就是就是,我们出来集合已经不错了,管不了分队骨干,凭什么管我们………
每一声议论,都是对我李正的讽刺。
有一种声音在心里突然激荡了起来,我在想,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就利用值班的机会,好好练练兵,树立一下威信!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我亲自小跑到地下室和电视房,将那些还在打牌娱乐的骨干老兵们,招呼了上来。谁想这一招呼不要紧,他们站在队伍当中,根本不带好头,反而是直接跟我唱反调。一位二级士官直接逼问我:李区副,没事儿集什么'屌'合,闲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