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弘嗣这个人性格比较粗暴,可是燕荣这个人性格更加的严厉残暴而且心狠手辣,是个相当跋扈的人。这样一来,两个人便是难以阴阳相济,反而摩擦出相当多的激烈矛盾火花。
元弦嗣是北魏宗室之后,因为隋篡周。而周篡魏,因此魏朝宗室到了隋朝之后,日子反而过的比在北周时的好。高官得做,显爵照封,比起被杨坚夫妇狠辣铲除掉的那些北周宇文氏可心说待遇相当不错。而燕荣出身也不错,他出身弘农,那是杨坚的老家,他们算是同乡,而且燕荣的祖父父亲都是武将。还曾经是杨坚父亲杨忠的部下。因此,当杨坚称帝后,就进升燕荣为大将军。还把他从高邑县公进封为落丛郡公,任命为晋州刺史。后来他又跟随河间王杨弘攻打突厥立功升为上柱国,迁为青州总管。
燕荣到任青州后,就专门选拔了一批力气很大的人充当掌刑衙役。官吏到他那里。一定要查察询问,而且常常加以责打,打到皮开肉烂见到骨头。所以坏人盗贼绝迹,州境之内平静无事。别的州县的人经过青州地界的,害怕燕荣就像害怕仇人一样。虽然手段粗暴,但效果不错,为此还受到杨坚的勉励慰劳。平陈之役,他又被任命为行军总管。率领水军攻入南陈,多次立功。还曾经短暂代理过扬州总管这一要职,后入朝为右武候将军,继而出任幽州总管,坐镇幽州数年至今。
燕荣在幽州一样的残暴,特别是他久镇幽州,时间越久,就越发的跋扈起来。幽州的范阳卢氏,那是五姓子之一的顶级关东门阀。可是燕荣却专门让卢姓的子弟服那些杂役来侮辱他们。甚至连在他身边随从左右的人,都经常动不动就挨打,经常被鞭打上千下,打的人血满地。这个家伙还好酒,有一次他出去巡视,见到路上有荆棘一丛,立即拿来试着打人。被打的人辨解自己没有犯错,燕荣竟然说,“等你以后有罪了,可以饶恕你。”可后来等这个人犯了错,燕荣却照样要打他,这人说,“前些天被打,使君你曾经说过有罪可以饶恕我。”谁知燕荣却说,“没有罪我都打你,何况有罪?”结果自然是又把人痛打一顿。
这个家伙甚至还专门喜欢奸淫下属的妻女,只要听说哪个官吏的妻女长的美丽的,就住在那家把那女子奸污。在幽州呆的越久,贪酷暴虐就越发放纵任意,一天比一天厉害。
元弘嗣被任命为幽州府长史之初,就已经知道燕荣不好搭伙,坚决推辞。杨坚当时听了元弘嗣的担忧后,还觉得他过于夸大其辞,还特别给燕荣下了一道敕书说如果元弘嗣犯了鞭打十下以上的罪过,都得先上奏给他知道。结果这事使得燕荣大为愤怒,觉得元弘嗣故意告他状,等他一到任,两人关系自然势同水火。燕荣想着法子对付元弘嗣,特意派他去监管百姓缴纳粮食,可如果在粮食里发现一点米糠和一颗秕子,就要加以处罚。燕荣为了绕开十鞭上奏的旨意,因此每次鞭打都不到十下,可有时一天却要打上好几次。元弘嗣堂堂幽州总管府的二号长官,结果却被燕荣折磨的没有了半点办法。可就算元弘嗣忍让了,燕荣却不肯放过他。就在燕荣入京朝集离开幽州前,他下令把元弘嗣给逮捕下狱,还下令禁止给他食物。
元弘嗣在狱中饿的受不了,只能抽出衣服里的丝絮,和着水吞咽下去。好不容易,才求到一个狱卒给妻子报信,让她进京告御状。
刘氏带着两个儿子一路进京,可到了京中许久,却是告状无门,找了不少人帮忙,可别人却都不愿意得罪燕荣。燕荣不但是朝廷三十六总管之一,而且还是统领诸州的总管,特别他还隐隐是晋王那边的人,而且还早和宗室中的清漳王杨雄结了姻亲。
先前刘氏也已经来找过元家,毕竟他们都是北魏宗室之后,可惜元家那会根本没什么影响力,更不敢去得罪跋扈无比,在河北做威做福而在朝中又有诸多靠山盟友的燕荣。
刘氏倒也想直接到皇帝面前靠御状,可她现在的情况,却是连天子面都见不到一眼。
本已经要绝望了,今天听到说皇孙杨林入京,便觉得是个机会。杨林也是元家外甥,而且更是当今皇孙,若是能够求得他帮忙向天子陈述实情,那一切问题将迎刃而接。
元府的客厅内,易风看着刘氏那充满恳求的目光,心里也是在不停的思考着。
按元无竭和元文都他们的意思,是这件事最好不要插手。因为燕荣本身就是三十六总管里面地位极高的,况且幽州总管府是河北第一重镇,与并州是大隋北方最重要的两座重镇,燕荣在那里坐镇八年,这个实力可不小。他甚至连并州总管汉王杨谅的面子都不买,足以说明这人有多跋扈了。更何况,燕荣并不是是蠢人,他在几位皇子中是站在极有贤名的晋王这边的,而且还又与宗室里极有名望的清漳王杨雄结为儿女亲家。再说,燕家还是天子的老乡,燕家以前还是杨家的家将。以往也并不是没有人参过燕荣,可天子却从没有处罚过燕荣,反而官越做越大,甚至在幽州总管这样极重要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八年之久。
元雅和元褒也不赞成易风插手此事,他们考虑的更多的还是这事涉及到了晋王。
元家并不知道杨林其实并非元妃和太子所生,而是和晋王所生。因此他们考虑问题,想的是易风回归,那自然就是东宫一系的人了,那这个时候,如今最有贤名的杨广就是东宫派天然的敌人。燕荣背后站着的是晋王,这事易风冒然插手,很有可能就会引发东宫和晋王府两边激烈的争斗。
不过易风并不是怕事的人。
易风不怕事,但他也并不是那种喜欢随意惹事的人。对于易风来说,他虽然年青,可心思却很成熟。没有他怕不怕的事,而只有值不值,需不需要去做的事。如果值得,如果必须,那么就算很难的事,他也不会怕。可如果没有半点好处,纯粹损人不利已的话,他也不屑于去做。
而在燕荣这件事情上,他觉得可以出手。
幽州对于怀荒太重要了,和太原一样重要。怀荒要想向南面的中原方向扩张,怎么也绕不过这两个重镇。相对于在此时地位更重要的太原,幽州方向还更好发展一些。而燕荣这样的一个跋扈而残暴的家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合作者。
易风倒也想过如果能把燕荣拿下,换上自己做幽州总管就好了。可是这样的想法有些太过一厢情愿,暂时来说,就算燕荣被拿下,他也基本不太可能做上这个位置。不过他做不到,可换个人,只要不是杨谅这种跟他彻底翻了人的,他觉得他们合作的机会更大。而且燕荣做为杨广这边的人,在幽州坐镇八年,对于幽州府的掌控力是不容置疑的,要不然元弘嗣这样的二把手,也不会过的这么惨了。有燕荣在幽州,杨广对于河北的间接控制力也就很强了。
易风既不希望杨谅对关东掌控在手,也不希望杨广幕后操控着河北,如今代、幽、营等长城一线的北方总管府,几乎都是名属杨谅控制,暗站在杨广一边。这对于易风来说,可不是什么好结果。怀荒处于这两强之下,太过势弱。
若是能拿下燕荣,那么不管换谁出任新幽州总管,这都将会是一轮新的博弈,易风也就有机会在这轮新的洗牌中取得一些好处。
拿定主意后,易风出声安慰刘夫人,一边问:“夫人说的这些,可都是实情,或有证据?比如说元长史可有亲笔奏章等托夫人携带入京,若是有的话,别的不敢说,做为元家的外孙,我愿意在面见陛下时代为转呈。”
刘氏转哀为喜,忙不迭的点头,“这个有,奴家夫君有万言血书一封在此。”
“有此足矣,请夫人暂且先在此住下,敬侯佳音。”易风拿着那长长的血书,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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