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体谅沈丹遐,不着急,可沈妧妧“着急”了,回了趟娘家,沈丹遐胆肥,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到要看看,沈丹遐是不是连老太太的话也敢驳。
“你别光记她是你继子媳,她还是你娘家的侄女,是我的孙女,你让我这个娘家的祖母给孙女婿送通房,你是不是疯了?”沈母虽然爱给儿子塞通房,但让她给孙女婿塞通房,这怎么可能?哪她得下作成什么样才做得出来?沈母瞪着四六不分的女儿,怒吼道。
“她跟我不亲近,就知道讨好那个死老太婆。”沈妧妧委屈地道。
“这就是她比你聪明的地方,她是你的娘家侄女,你明明可以笼络她,让她成为你的帮手,可你是怎么做的?你怠慢她,为难她,硬将她推到死老太婆那边去,这怪得了谁?”沈母生气地诘问道。
沈妧妧不服气地嘟嘟嘴。
沈母揉了揉额头,道:“你因为那个孽子厌恶她,那她晚生不是更好吗?你现在该管的不是九丫头生不生孩子,你该管的是朝哥儿的亲事,朝哥儿先生出嫡子长孙出来,才是最要紧的,到时候那老太婆就没法偏心了。”
被亲娘训斥了一场的沈妧妧蔫蔫地回去了,为徐朝定亲的事忙碌起来。沈妧妧撺掇沈母给徐朗塞通房的事,经由陶氏安插在老宅里的人,通报给陶氏;陶氏怒火中烧,这个沈妧妧实在欺人太甚!想尽办法给她的女婿塞女人,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徐缊成亲四年了还没生孩子呢,不是更应该为夫婿纳妾吗?
沈妧妧造孽,报复在徐缊身上,陶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父债子还,母孽女偿,理所应当。陶氏没有把这事告知沈柏密和沈丹遐,而沈丹遐亦忙着为徐纹“出嫁”接待宾客。
徐纹和大宛国五皇子的婚礼虽然要等她抵达大宛国的乌兰城后才举办,但于徐家而言,二十九日就是徐纹嫁出去的日子;这几日沈丹遐已给各府送去请帖,安排管事媳妇准备宴请的事宜。
二十八日上午,大宛使节团的人送了十箱东西到了徐家,这十箱东西算是大宛王族给徐家的聘礼;沈丹遐直接将十箱东西全部送到了漪岚院,由沈妧妧去处置。
晚上,徐家女眷包括徐老夫人都齐聚在徐纹的院子里;沈妧妧原本也想效仿沈母,将庶女远嫁,但有徐老夫人在,沈妧妧没能如愿,是以徐蝉徐虹和徐蛜也来为嫡妹送嫁。
沈妧妧虽在年幼时曾忽略过徐纹,可毕竟亲生骨肉,如今离别在即,而且徐纹此去,有生之年,恐怕没有机会再见,沈妧妧看着穿着郡主服饰的女儿,红了眼眶,拉着她的手,声音哽咽地唤道:“纹儿……”
“母亲,请称呼我建安郡主。”徐纹打断她的话道。
沈妧妧一哽,徐老夫人皱眉。徐纹端着郡主的架子,本还有几分离别伤感的徐蝉三人,顿时觉得这个嫡妹一如既往的讨厌;于是众人也不多言拿出添妆,交给徐纹的贴身婢女。
徐老夫人见状,亦觉意冷,对这个素来不亲近的孙女又添了几分不喜,那些叮嘱的话也不想说了,淡淡地说了句,“郡主请多多保重。”然后把一个红漆四角包铜的匣子递给徐纹,“路途遥远,家里没有为你准备过多的嫁妆,这里面是一万两银票和打赏用的金银锞子,你拿着傍身吧。”
“谢谢祖母。”徐纹没有亲手去接,而是用眼神示意婢女去接。沈丹遐在旁边微微摇了摇头,不过是个和亲郡主,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可傲气的?
“不要耽误郡主歇息,都散了吧。”徐老夫人起身给徐纹行礼,“老身告退。”
众人亦起身给徐纹行礼,随徐老夫人离开。出了院门,沈丹遐上前扶住徐老夫人的手臂,“祖母,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徐老夫人轻轻拍拍她的手,“你这几天忙这忙那的,也累坏了,回去休息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三奶奶,有奴婢伺候老夫人,您就放心回房休息吧。”扶着徐老夫人另一边的婢女笑道。
“是呀是呀,有她们伺候呢。”徐老夫人笑道。
沈丹遐没再坚持,扶徐老夫人上了软轿,领着婢女回灵犀院;徐朗还没睡,在灯下看书;灯下观美人,美人妩媚动人,撩人心弦,这句话用在男子身上亦合适;柔和的光线照映在徐朗的脸上,越发显得他面若冠玉、鬓如刀裁,眉似墨画。
徐朗听觉灵敏,沈丹遐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了,侧过头看他,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朝她走来,“回来了。”
沈丹遐拿着扇子遮住半边脸,明眸流转,“你应该问我,还满意看到的吗?”
徐朗眉梢微动,从善如流地改口问道:“娘子,可还满意你看到的?”
沈丹遐扑过去投入他的怀里,仰面看着他,娇笑道:“非常满意。”
徐朗低头亲亲她的唇,“时间不早,我们洗漱睡觉。”
第二天,卯时初,晨曦微露,徐家人纷纷起床,开始忙碌。虽然不会有新郎来迎娶徐纹,徐纹也不需要开脸上头,但其他的礼数还是要做周全。
巳时初,宫中送来了四个小太监和十六个陪嫁宫女,早先教徐纹规矩的嬷嬷领着她们去拜见徐纹,这些人是伺候她,也是监视她的;巳日正,宾客陆续上门,徐老夫人、沈妧妧、秦氏、王氏和沈丹遐招呼客人,这一次共摆了五十桌,外院的正厅摆了三十桌,内院的花厅摆了二十桌。宾客太多,沈丹遐安置好陶氏、袁清音,就继续去招呼其他客人。
午时初,大宛使节团的人在鸿胪寺正卿等官员的陪同下过来了;用过了午饭,使节团和在全副郡主仪仗簇拥下的徐纹,在送亲卫兵的护送下,离开徐家,往城门去;等他们走了,宾客们也陆陆续续的告辞打道回府。
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沈丹遐指挥丫鬟收拾花厅里的碗碟桌椅和花瓶玉器等物。忙了这大半天,沈丹遐觉得浑身酸疼,手支撑着额头,喜婆子见状,道:“三奶奶,这里有老奴盯着,你先回房去歇息吧。”
“那就有劳妈妈了。”沈丹遐站起身,却觉得一阵眩晕,紧紧蹙起了眉。
莫失扶住她,担忧地问道:“奶奶,你脸色不好,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