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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章:天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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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六月三日,凌晨两点。

距离轰炸倒计时,还剩下八个小时……

随着轰炸最后时限的不断逼近,整个深港市的上空,都弥漫着一股焦躁、绝望的气氛中!

从昨天开始……

整个市似乎又回到了大破灭初期。

不过白天还是黑夜,总是可以看到一些幸存者,在城市的废墟中不断的流窜着。

这些平日里,夜伏昼出,小心翼翼将自己藏匿在废墟中的幸存者们,此时似乎都已经进入了一种竭斯底里的癫狂状态中!

什么夜晚是追暗者最活跃时段!

什么动静太大,有可能会惊动那些游荡在附近的追暗者!

大家都已经不在乎了!

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要在这最后的八个小时内,尽可能的远离深港市市中心,越远越好……

当然……

这并不仅仅是全部!

一片依山傍水的别墅群……

不同于,当时夏建当时撞见藏獒小星的那一片,尚未公之于众,隐藏于繁忙闹市之中的市委别墅区,在那里,因为居住人员的身份关系,讲究的是安静、隐蔽、内敛……

而在这里……

这一片别墅群的主题与市委别墅群恰恰相仿。

高调!

穷极奢华!

位于闹市区……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这片别墅群。就是深港市,推出来的一块招牌。

自然……

大部分深港人也都知道,能生活在这片别墅群里的人。非富即贵。

……

在这片别墅群的一个角落里。

这是一栋建造在半山腰的别墅……

整栋造型比较复古的别墅,在大破日当天的大爆炸中,并没有受到太大的破坏。

从这一点看,这里的别墅,不但外表好看,建筑质量也是一流的。

也对!

既然是真正的有钱人,自然不会在乎在建筑材料和质量上再多花上一点钱。

附近绿树成荫。翠绿葱葱。

晶莹剔透的冰凌悬挂在树梢,随着微风,轻轻起伏。好似风铃一般,不断的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不过由于太过黑暗……

这些别墅和周围的树林组合在一起,不但没有给人以美感,反而给人以阴森、恐怖的感觉。

“黄脸婆。菜弄好了没有?”

隐约中。别墅里,传出了一个似乎上了年纪的老头声音。

难道这栋别墅中,还住了人不成?

“你猴急啥……”

果然是住了人,老头的声音才刚刚落下,又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隐约传了出来,“快去地下室把你那几瓶宝贝了好几十年的红酒拿出来,今天再不喝掉,可就浪费了……”

“遵命!太后陛下……”

……

视线继续移近……

仍旧看不到一丁点的光线。别墅的大门也紧锁着,院子前面。也长满了齐膝高的杂草,乍看上去,这似乎是一栋被荒废的别墅。

可是如果穿过墙壁的话!

就可以发现,此时别墅的靠后的一个小房间内,如今正亮着橘黄的烛光。

原来……

整栋别墅,所有的门窗上,都安装了钢板。

如果不是真的进入到里面的话,还真看不出里面藏了人……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这里竟然还藏有幸存者,并且还一直活到现在了。

……

小房间的正中间,此时正摆放着一张圆形餐桌。

上面整齐的摆放这一叠叠的精致小菜……

餐桌正中间,则放着一个烛台,拇指大小的烛光,忽明忽暗,照亮着整个房间。

藏红地毯……

木质墙壁……

木制桌椅……

从房间的布局看……

这个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个很有格调的人。

处处都透出一丝古朴、奢华中却不失大气和品味的气息。

在旁边,还有一个不大的房间……

应该是个厨房,隐约可以看到一道佝偻的背影,正在厨房中忙碌着,时不时传出锅碗瓢盆撞击时发出的响声。

如无意外,老人家应该是在准备一顿晚餐。

一顿丰富的晚餐!

“踏……踏……踏……”

没多久,旁边的一个黑暗角落里,传出了脚步声。

一个满头银发,眉目祥和的老人,打开一扇木门,快步从地下室中钻了出来……

他手中,拿着两瓶红酒。

从酒瓶上落满的灰尘可以看出,这两瓶红酒,存放在地窖中,应该有些年月了。

“老太婆,真香啊……”

人虽老,可这老人的心态却显然不老,嗅了嗅从厨房中飘出来的香味,老人满脸陶醉,将酒瓶顺手放在餐桌上,鬼鬼祟祟的钻进了厨房。

厨房中,地上拉出的两道影子,瞬时合在了一起。

很快……

“啪……”

响起了一声脆响。

想来是某个为老不尊的人受教训了。

果然……

“老不死的,还不快点把你的爪子拿开……”

“都老夫老妻了,你还害什么羞啊……”

“谁和你老夫老妻了……唔……”

一顿打闹,某个为老不尊的老头,原本祥和的脸上,带着贱贱的笑容,好似凯旋的将军般,得意洋洋的从厨房中走了出来。

在他身后,则跟着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小,脸色微红的老妇人。

老妇人虽然年近六十,可仍旧风韵犹存。看得出来,年轻时应该是一个大美人。

接下来,俩人将餐具准备好……

在餐桌旁。摆好了三张椅子后,老妇人抬头道:“好了,去将小雨叫出来吧!”

“喳……”

老不羞的老人立时做出一个请安的姿势,然后屁颠屁颠的再次回到了地下室中。

没过一会……

当老人家再次出来时,推着一个轮椅。

上面坐着一个长得极为精致,好像洋娃娃一般长头发的小女孩……

“奶奶……”

看到老人,小女孩立即甜甜的叫了一声。

“小雨乖……”

老妇人慈祥的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眼中是说不出的疼惜。

原来藏在这个院子里的,竟然是祖孙三人。

只是看这个精致得像个洋娃娃一般的小女孩,坐在轮椅上。她似乎腿脚有些问题。

果然……

老天爷是公平的。

在赐予了她美丽的容貌时,也同时会夺走她一些东西。

……

这顿晚餐,十分的丰盛。

席间,祖孙三人。笑语不断……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大破灭日之前一般。

可是……

现实终究是现实……

强颜欢笑。终究掩藏不住,这祖孙三人心里的悲戚。

随着晚餐的结束……

“铛……铛……铛……”

地底下,忽然隐隐传出数声响亮的钟声。

似乎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当钟声响起时,祖孙三人原本笑容满面的脸上,陡然一凝。

随即……

这个美得像是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而之前一直显得非常活泼,有些为老不尊,一直在逗着小女孩和自己夫人笑的老人,也在不知不觉中。沉默了下来。

老妇人微红的双眼中,更是不知在什么时候。隐隐现出了泪花。

餐厅里的气氛,陡然间变得压抑起来……

良久……

“爷爷,奶奶……”

漂亮得近乎完美的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其实……”

不过似乎知道自己的孙女想要说什么一般,不等她说完,老人就打断了她,“小雨,别说了……”

“是啊!!小雨……”

老妇人也反应了过来,抹着眼泪,双眼红红的道:“是爷爷和奶奶没用,不能带你离开这里……”

“不……”

可没想,一向乖巧的小女孩,这次却没有听自己爷爷奶奶的话,而是坚持着要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真诚的看着两个老人,“爷爷,奶奶,小都是小雨自己不争气,拖累了你们,其实,你们可以自己离开的,小雨不会怪你们……”

原来……

他们这祖孙三人,也知道深港市即将遭受到轰炸。

而且,以两位老人的身份,他们原本是有机会离开这里的。

可是,那些前来营救他们的人,却因为其孙女是个废人,不肯将其带上她,固执的两个老人,便拒绝了坐上直升机。

这件事其实没有谁对谁错……

前来营救他们的人,因为资源有限,每一名营救的人员名额都极其宝贵,像这种残废的小女孩,自然不在营救的名单之内。

而两位老人,则原本是想用自己的身份,逼这些营救人员就范。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在某些人眼中的地位!

同时,也低估了失态的严重程度……

最终,祖孙三人,都被营救人员,果断的放弃了……

……

“好了!小雨,你都不要说了……”

老人似乎不想在让气氛这么继续下去,及时制止了小女孩继续再说下去,“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们两个老家伙都七老八十的人了,早就该死了,如果你不能走,我们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再说了……”

“说不定这次的轰炸的规模,并不会太大,也许我们能扛过去呢!”

“是啊!!上次我们不就挨过来了吗?”

“嗯!”

祖孙三,再次破涕为笑。

不过那笑容中。怎么都有点勉强的意味……

其实他们都是明白人……

上次之所以能扛过来,除了这栋别墅的地下室,足够坚固之外。最大的原因,还是政府执行核空爆时,严格控制了规模。

但是这一次……

轰炸的目的,根本就是奔着将整个深港市从地球上抹去来的。

但有一丝希望,总比完全绝望要好……

……

其实像他们这样的祖孙三人,只不过是整个城市中一个小小的缩阴。

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转移的实力……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转移的勇气……

在绝望之下!

更多的人,会选择放弃。选择最后享受一下这世间的空气,然后陪着自己心爱,又或是独自一人。静静的死去……

……

“爷爷,奶奶……”

小女孩突然抬起头,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对面慈祥的两位老人。

“嗯……”

“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

“说吧!什么我们都答应你……”

老人家的眼中就是溺爱……

“我……”

女孩显得有些犹豫。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不住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但想到还有几个小时,轰炸就将开始了,他还是咬牙将自己最好的愿望说出来,“我能不能在进入地下室之前,再去外面看看月亮?”

看月亮?

好吧!

以现在的云层厚度,晚上又哪里有什么月亮可看。

只是……

一直关在房内小半年,晚上从未出去过的小女孩。自然不知道末世夜晚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模样……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本想拒绝……

毕竟末世的夜晚。实在是太危险了……

而他们所住的这片别墅区,虽然因为地形的问题,追暗者不是太多,但相应的,各种变异生物却是不少。

相对而言,夜晚比闹市区要更加危险!

可转念一想……

反正还过不到十个小时,就将进行轰炸了!

到时候横竖也是一死!

也许……

可以满足小孙女这个最好的愿望……

“好……”

两位老人最终点头同意了。

原本还以为两位老人会拒绝,眼神有些暗淡的小女孩,起初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错愕了片刻,等看到两位老人鼓励的微笑时,立马大喜,“太好了……”

…………

十分钟后……

祖孙三人,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别墅顶层的一个平台上。

旁边有葡萄酒和一个小秋千。

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小玩具……

显然,这里是小女孩曾经经常来玩的地方,不过此时这里已经完全荒废了。

……

“哇……”

小女孩坐在轮椅上,深吸一口气,舒服的伸开双臂,满脸的陶醉,“好舒服啊……“

夜晚的空气有些冰凉……

繁茂的枝叶上,时不时还会掉落下来一些碎冰。

而且漆黑如墨的天空,也没有想象中的月亮……

可是这些,并不能阻止小女孩的好心情……

自从大破灭日,她躲进了房间之后,整整小半年时间,出去没一个星期,会被爷爷小心翼翼的放出来透半个小时的气之外,她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躲在阴暗、潮湿、冰凉的地下室里。

虽然因为自身的经历,她比一般人要懂事不少。

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小女孩……

喜欢玩,喜欢自由自在……

而她身后,看到小女孩满心喜欢的样子,也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两道佝偻的背影,慢慢的重合在一起……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两位老人能活到现在,其实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孙女!

然而就在这时……

一圈无形的精神波动,以深港市,市中心公园为中心,好似水波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然像四周扩散。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声势。

可是这道精神波动所到之处,微风乍起。花草树木,纷纷朝着相反的方向,微微伏倒。

至于那些在暗夜中游荡的追暗者和魔族!

此时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同一个动作……

纷纷将视线望向市中心方向!

“这是……”

由于距离市中心不远。老人很快就感受到了这道无形的精神波动。

略显紧张的警惕着四周。

可没想……

“爷爷!快看!月亮……”

正享受清新空气的小女孩,忽然兴奋的大喊了起来。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下一秒……

老人脸上瞬间闪过一抹骇然……

只见原本漆黑如墨,浑然看不到尽头的天空,此时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就好似天空中有什么爆炸了一般……

原本覆盖在天空中的厚厚云层,在某种神秘力量的作用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圆形。向四周退却。

久违的夜空终于再次在世人面前,显露了出来……

一轮血月,正明亮的悬挂在半空!

小女孩还处在看到月亮的极度兴奋中!

也不管这个月亮。和记忆中的银月是否一样!

但是老人可不会这么单纯!

这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天兆……

不知为何,老人心里忽然深处了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不好!!我们快下去……”

老人下意识的就想躲到地下室,一把将老太婆对如楼梯间,自己则跑向孙女。

可没等他跑到自己孙女旁边……

“吼……”

市中心区域。猛的爆发出一声惊天巨啸。

骇人的声浪。摧枯拉朽般施虐而出……

霎时间……

狂风大作,一圈一圈的恐怖声浪,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快速的向四周扩散。

原本只是轻轻起伏的花草树木,顿时在狂风中,狂乱摆动……

由于距离太近,又没有任何经验。

毫无防备之下,正兴奋不已的小女孩。顿时被这道骇然的声浪,冲击了一个正着。

整个人竟然有了要离地飞起来的趋势……

“爷爷……”

小女孩慌了!

可腿脚不便。她根本无法做出自救。

还好,关键时刻,老头及时出现在了她身侧,将其从轮椅上抱下来,一把摁在地上。

长发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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