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了尘大师还等在门口,说要见您。”
“喔?”她的唇角再次划过讽刺,“我的话,你都转达了没?”
“回夫人,奴婢一字不漏的转达了。”灵儿回。
都转达了还要见?这倒是有些出乎上邪辰的意料:“脸皮真厚!”
听得上邪辰不屑一顾的语气,灵儿心下吃惊:“夫人,了尘大师是西凉第一高僧!地位很高!”
“第一高僧?我看是第一美僧吧!”言语中,上邪辰依旧分毫尊敬也无,她想起未央宫那位,绝对和自己那位风/流干爹有一腿的皇后,继续讽刺的,“大概是看和尚长得好看,就被蛊惑了吧!”
灵儿大惊,侮辱高僧,这不就等同于有辱佛门,有辱菩萨吗!正要继续劝慰,她忽的从上邪辰话中这个“美”字上觉出一丝味儿来:“夫人见过了尘大师?”
上邪辰“恩”了一声:“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既然他非要见我,那就见见吧,叫他到偏厅等着。”
“是!”灵儿抬眼,往旁边看去,只见已有其他宫人出去传话去了。
……
皇家的房间,从来不会寒碜,更何况这是皇上寝宫的厅堂。即便只是偏厅,那也比许多朝中大臣,富商贵胄的正厅豪华精致。
上邪辰裹着厚厚的大氅,从外面缓步走进来的时候,落目便是了尘坐在雕花的黄梨木椅上,大颗的佛珠挂在脖子上。
光光的脑袋,姣好的面孔,双手修`长的指节正端着骨瓷的茶杯,正悠闲的品茶。听得脚步声进,了尘抬头,将茶杯放在手边高几上,他也不起身,一双淡琥珀色的眸子落在上邪辰的身上,开口叫的不是“夫人”,而是“玲珑”!
“玲珑,你终于来了!”他顿了一下,“睡得可好?”
这般熟稔的称呼,上邪辰不以为怪,身后灵儿却是吃惊不少!在她的认知中,夫人自改名为玉玲珑后,“玲珑”作为闺名,就只有太子爷这样叫,其他人都尊一声“夫人”!
更让人吃惊的是,了尘大师第一个问题不是“最近可好”,而是“睡得可好”?这样的问话,真的是非常非常熟悉的人了!也难怪夫人会用那么伤人的话赶人走了!
上邪辰瞧过他一眼,缓缓走到了尘对面椅子上坐下,两人之间隔着足有三米宽的过道。
茶水很快送上。
上邪辰微侧身,端起水抿了一口。
依然是国色天香,依然是倾城容颜,只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与上一次见到的纯粹雍容华贵不同,这次多了几分娇弱。
不过,这样的颜色,对于世间大部分男人来说,却是另有一番味道,更容易击起男人的保护欲。
了尘一边暗暗评述上邪辰,一边在等,等她发火,乃至发飙!
天下的祸水,乱世的开端!
就李憬臣的消息网,这样的评价,应该早传到李憬臣耳里,也传到上邪辰耳里了!按照正常人的反应,对于他这个消息的源头,应该恨之入骨才是!
他很期待,期待这个女人的反应!
岂料,上邪辰也不是一个按章出牌的人,一口茶入喉,优雅的盖上茶杯盖,然后抬眸,一双湛蓝的眸子流光溢彩,她注视着了尘,然后笑:“不知最近又有多少女人为大师寸断肝肠,恨不得出家当尼姑?”
这样调侃的语气,与第一次见面时同出一辙。
他看着她,她的眸光很静,没有怒,没有怨,就连眸底的促狭,都是那样淡,那样淡,仿佛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这一刻,他甚至怀疑,李憬臣为了保护她,根本没有告诉她那句话!
“总比姑娘猜的要多一点吧!”了尘答,“佛法无边,若能多一些人因贫僧参悟佛法,也算是功德一件!”
“说得真好听!”上邪辰笑,声音清脆:“我若是皇上,必定不会让大师这样的人进宫,还一住就是这么久!大师佛法无边,又生得一副好容貌,若把皇上的妃嫔们都渡走了,那可怎么办?”
一句话落,伺候在周围的宫人已纷纷变了脸色。要知道,上邪辰这句话可就是一句两解,这个渡走,可以是佛法让人皈依,也可以是了尘长得太美,迷惑了妃嫔!
“阿弥陀佛,施主不光倾国倾城,还七窍玲珑口齿伶俐!”了尘顿了一下,如画的眉目淡淡笑,“祸水一词,倒也当得!”
祸水!了尘对上邪辰的那句结论,伺候在这个宫殿中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过,可她们没想到的是,这位了尘大师不光对皇上说了,还直接当着上邪辰说了出来!
所有人都等着上邪辰脸上变色,岂料,上邪辰非但脸色未变,笑容不减,反而笑得更欢快了几分,银铃般的笑声划过偏殿:“大师过奖了!能做天下之祸水的,可都是绝世大美人呢!”
众人正在惊诧上邪辰的回复,只见上邪辰笑容瞬间敛起,眸中一片冰凉,无比嘲讽的:“大师入世之深,佛主知道吗?大师身为西凉第一高僧,竟甘做歼人走狗,佛主知道吗?大师被皇上尊为座上客,却置西凉亿万子民不顾,联手歼人图谋皇上的宝座,佛主又知道吗?”
“玲珑实在不明白,像你这样不懂辨别是非黑白,指鹿为马之人,是怎么被世人奉为高僧,又怎么被憬臣赞为妙僧的?”上邪辰说着,径直站了起来,她看着了尘一张绝世的容颜,看着他宝相尊严的气质一点点崩塌,唇角再次勾起讥诮,“可惜长得一副好皮囊!”
缓缓迈步,裙带拂过青砖,她最后再看过了尘一眼,无比惋惜的:“卿本佳人,奈何为僧?卿本高僧,奈何为贼?”
“玲珑。”了尘忽的发声,他看着缓步朝外的上邪辰,“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对你的那两句评价,正是你的宿命。”
“宿命?”上邪辰笑,缓缓转身,“大师一定没听过一句话吧:我命由我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