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向西头搜索,咱在北东边出村!把房上的人都撤下来!”彭雄怕人们不小心,遇上敌人露了破绽,叮嘱:“我们现在要冒充鬼子混出去,只要我们混过义河,出了三四里,什么也就不怕了。遇上敌人要沉着、警惕,谁也不准说话,一切都由吴干事和日本朋友联系。张赤民同志,你们担任前卫,马上出发!”
张赤民将清晨在大街缴获的那支三八大盖哗啦一声,推上了顶膛火。伍瑞卿将太阳旗展开,绑在马步枪上,连枪带旗朝眉肩膀上一扛,朝下按按头盔,和吴毅并肩跟张赤民走出这家平房的大门。
他三人的背后是吴干事、会打旗语的日本俘虏。部队也都肩扛三八大盖子,迈动穿有日本军皮鞋的两只笨脚,吭噔吭噔走出来。
身体不大好的彭雄假充日本军官,骑着在上次战斗中缴来的准备送给叫人送回师里的大洋马,气魄挺足地夹在部队中间,中口同志、田守尧、张赤民、吴毅,还有张明等干部队员,都排成队走在彭雄马前。干部队和战斗连队这一变,已成为一支地地道道的大日本皇军。一般人,休想一下识破。
顺着弯曲的小胡同,他们刚走到吴小集村东口,村东炮楼上的敌人立即用红白各半的联络旗子发出询问的信号。田守尧朝会旗语的俘虏丢了个眼色,日本俘虏纯熟地将手里的小旗轻轻松松地一摆,真比吃仙丹都灵,炮楼上的敌人再也不理睬了。
贴着村东的一溜东山墙,他们大搖大摆地来在村北面,一直朝正北——五汛港过去。他们头上戴的钢盔,按在枪上的刺刀,让升起来的太阳照得闪闪发光。绑在伍瑞卿马枪上的那面太阳旗,让越刮越大的东南风吹得啪喇啪喇直响。五汛港离他们却越来越近了。
张赤民紧迈脚步,盯住五汛港。他估计港子里一定伏有敌人,也为应付敌人做着准备。
果然,离码头三百米远的地方,两面红白各半的联络旗子在迎面的河堤上搖摆起来。“这可需要在敌人的面前通过了!”张赤民心里思摸。
会打旗语的日本俘虏顺手又搖摆两下小旗。就这么两下,伏在堤坡上的敌人不但不再过问,反而大放寬心地站起来。大约有四百十号人,都是伪军。
真是真,假是假。人们一见这么多手持武器的敌人站在居高临下的河堤上,心里又象绷紧了的弦。个个精神紧矣地握紧了手中枪把,食指扣在扳机上,大有甩枪就打的势头。
人们这种紧张心情,彭雄在马上一眼就看透了,他低声前后传:“镇静,这是伪军,好对付!”他的话,好象一副镇静剂,立马赶走了大家心中的不安,个个又都泰然自若、旁若无人地挺起胸脯,大踏步地走起来。
张赤民他们刚上堤,一个中队长身份的伪军,神情畏缩地赶上来问:“村里的新四军都消灭了吗?太君!”
张赤民装成听不懂,翻翻白眼仁,张嘴想说,又象不会说的样子,一搖脑袋苦笑了笑,朝后嘴下嘴巴,匆匆朝堤下走去。后面的队伍又象潮水似的涌了上来。
骑在马上的彭雄神态非常傲慢,对站在堤上行举手礼的伪军中队长,视而不见。汉奸们见到“皇军”不言不语的走了过去,想问点什么,又有些不敢,不问又怕担责任。末后,还是硬着头皮跑着跟在彭雄的马腚后面,吞吞吐吐地问:“大太……太太君,你们这是到哪里去?”
彭雄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朝前面喊了两句:“吴,你的!”吴干事扭头望下彭雄的表情,顿时领悟他的意思,立刻充作“翻译官”,朝伪军中队长说:“奉上级命令,我们这是到河那边执行一个紧急任务去。太君说,叫你们好好在这里监视好村子,防备有什么变化。”说完,点点头随大队人马走下河堤。
伪军中队长本想再问下,执行什么紧急任务,又见在自己面前走过去的这一队皇军,是那么威严,自知再问也是徒劳无用的,说不定惹起了日本人的火气,还会遭到一顿毒打,因此,要开的口也就闭上了。他象个醉汉,瞪着无神的跟睛呆望着,一直望着彭雄他们过了河,爬过了对岸的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