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是薛蟠?”
“学生是!”薛蟠苦着脸站起来作揖唱喏。
“呵呵,好的记不住,圣人那几句你倒是记得清楚!”梁丰表扬道。
薛蟠在孙奭面前顽劣不堪,可是见到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大人,却不知如何,竟然大气都不敢透一下,低声答道:“学生知错,再不敢啦!”不光是他,整个堂上的学子反应都很不对,个个规规矩矩不敢乱动。连他自己都诧异。
梁丰点头笑道:“薛蟠,你虽有不敬尊长之过,不过么,反应很快,是个肯动脑子的。本官很喜欢!”语气诚恳和蔼,薛蟠听了大吃一惊,这个大人恁地好说话?
“反过来说,你虽是个可造之材,但又甚无礼貌,你自己说说,当不当罚?”梁丰继续笑眯眯地。
“当罚。”薛蟠低声回答。
“张主簿,按咱们国子监的条例,该如何处罚?”梁丰回头问张庭。张庭迟疑一下答道:“回禀同判大人,这个么,国子监还未有这方面的律条。”
“哦,没有啊!”梁丰挺失望,可见这个机构之花瓶,之无聊。“那我就开个先例吧。杨传永、杨德政兄弟!”语气一变,河道。
“学生在!”两兄弟躬身答应。
“去扒了他的裤子,露出屁股来,当堂打十戒尺!”梁丰沉着脸,顺手抄起桌上的戒尺,扔给杨传永。杨传永急忙接着。兄弟俩齐声答应朝薛蟠走去。薛蟠这时候又顾不得尊重师长了,一面退后,一面惶声叫道:“没这规矩,你们欺负人吗?”渐渐被逼入死角。左顾右盼要找兵器抵抗。
梁丰见状,怕三个少年真的厮打起来,杨氏兄弟武艺传家,别出了人命乱子。干脆自己起身离开位子,快步走到薛蟠面前揪住他一直胳膊,用力一扭反背后面,另一只手提着他的衣领,扯着这厮跌跌撞撞走到前面,狠狠按住,骂道:“泼皮小子,敢做就敢挨着。给我打!”他梁丰原先是不用武力的,可是西北跑了一圈,又真刀真枪拼过几场,无论打架技巧和力气都长进不少,区区一个从不锻炼的纨绔小子岂能是他对手?按住以后一示意,杨传永和杨德政答应一声,一个按腚,一个挥动戒尺,啪啪啪狠狠抽了薛蟠十下。打得薛蟠屁股上的肉乱颤,口中嚎叫不已。不过好歹给了面子,没脱裤子露出屁股来。
等到打完,薛蟠何曾受过这等疼痛和羞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个不停。梁丰放开他,冷冷又朝张文看去。那小子一见梁丰来真的,早就怕得要命,两眼碰上他目光,身上就是一个冷战,赶紧向后退缩。梁丰目光盯着他,冷冷说道:“今日本官第一次来看到你们如此模样,好生惫懒!先立下这个规矩,咱们慢慢来,再有下次,本官一定想些新鲜的招式拿你们开刀!”众人都呆呆地听他说话,他见没有回应,很不满意,忽然张大眼睛大吼一声“听见没有?”吓得众人都是一抖,声音大小不齐地答道:“听见了!”
“都滚回家去,明日按时来报到。若有哪个敢推托不来,老子一家一家上门去抓!”被他这么一吼,大家又缩了一下脖子。
“滚蛋!”梁丰不耐烦地挥挥手,眼看着一个个小子从自己面前溜过。其中只有庞元英和杜厚泽经过时施礼。梁丰忽然拦着其中一个小孩道:“你是丁凤鸣?”
那丁凤鸣赶紧站定,深深弯腰:“见过世叔大人!”
“呵呵,好,不错不错,回去请转告令祖父,就说我改日登门问安!”这孩子居然是丁谓的长孙,也来参加国子监培训。
见全部走光,梁丰才懒洋洋伸腰站起朝外面走去。这时候孙奭已经被家人接了回去。梁丰心知这老儿别看在朝廷人见人躲,其实可怜得很。在自己的地盘居然被一帮小子如此欺负,这些小子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个老古板要摸清楚脾气可不容易。或许孙奭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刀子嘴豆腐心吧。骂别人的时候唠唠叨叨讨厌无比,可是面对一帮孩子,气得浑身哆嗦都下不了手。要不然,就凭他的身份地位,这帮家长可真没一个受得了的。
梁丰心中感慨,不免有些同情起孙奭来。再回头看看这荒凉的国子监,完全和自己印象里的那种神圣、高贵、庄严等等靠不上边。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要不要在这里也做点事呢?好歹把这个学校弄得像个样子,让它名副其实起来!
老先生们的品行或许没得挑,可要是脑子再开化些,那该多好?梁丰不由想起蔡元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