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丰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按说既然来到吐蕃,和他们宰相见面是应该有的程序,但对方这么慎重提出来就需要琢磨了,是礼节程序呢,还是别有意图?梁丰含含糊糊答道好说,好说。
宗仁次丹大喜,又站起来躬身谢谢密使大人赏光,就请安住一晚,明日上路,直接去邈川,拜见大赞普和论逋大人。
梁丰觉得好生奇怪,当晚召集杨文广、王英和林羽冰等人来开了一个嗅,专门研究了一遍宗仁次丹的隐含意义。这时队伍已经得到传书,黄林海的老母妻儿,已经找到,现已同时得到了夏竦和梁丰两路人的双重监视。梁丰哈哈一笑,当即命令给黄林海解除监管,让他加入了自己的临时智囊团队。
经过一天的准备,第二天晚上,梁丰终于如期见到吐蕃论逋温逋奇,这个斜结着辫子,穿一身蓝底金边缎面皮袍的吐蕃相公在自家的庄园里接见了梁丰。温逋奇大概已经有五十来岁年纪,坐在毛毡上,如同一只卧虎,脸上的笑意遮不住炯炯目光里透出来的精明和凶悍。大宋礼节,他毕竟懂得很多,知道对方不过是个区区七品的年轻人,虽然一天前就大概了解了他一些底细,知道这是个在大宋人气很高,很出名的年轻人,但依旧按照论逋接见客人的普通礼仪招呼了他,并没有起身迎接或者说几句热情的话语。
梁丰看在眼里,也不多说,稍微躬身祝福一番,不等温逋奇让座,自己就随意找了下首一个位置坐下,杨文广这时成了他的卫兵,手按刀柄立在他的身后。黄林海也站在一边。
温逋奇看梁丰这种大马金刀的架势,倒有些好奇起来,虽然吐蕃号称下邦。可毕竟疆域广大,兵强马壮。要不然这年轻人也不会屁颠颠跑来联络。但如此不把自己堂堂论逋放在眼里,殊无恭敬,也是他想不到的。
“你是大宋使者,难道就如此无礼吗?怎么有主人还没说话,客人就自己入座的道理?”温逋奇说道,不爽之情溢于言表。
“我是使者,自然要对主人表示尊重。但是主人对客人没有足够的诚意,我又何必要讲什么礼节?”梁丰淡淡说道。
“放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么?”温逋奇换了一个姿势,想给梁丰造成些压迫感。
“论逋大人,请你先搞清楚,是你要见我,不是我要见你。这就是你邀请我来的目的吗?污辱大宋使者,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梁丰双眼一瞪,毫不畏惧朝温逋奇回瞪过去。
温逋奇呆了一下。尴尬收回身子,哈哈笑起来:“果然是天朝使者,很有胆量啊!对不起,是老夫失礼了!”说完双手合十,放缓声调嘀咕了几句。梁丰也见好就收,礼貌地表示接受对方道歉。
“使者来到。有什么话对鄙邦说吗?”
“有,但是对贵邦大赞普说的,不是对论逋大人!”客气归客气,梁丰可不买他的帐。
温逋奇真有些愠怒了,现在自己是吐蕃的论逋。堂堂的宰相,还抵不过大宋一个七品官么?
“说得好。不过使者你知道么,没有我的同意,你见不到我们的大赞普!”
“那好啊,你不同意就算了呗。反正我们来过,可以回去交差,就说吐蕃的论逋不准我们拜见大赞普,没办法。”梁丰扔下正捏得一半的糌粑,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这动作把温逋奇搞慌了,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只等到梁丰三人走到门口才急忙开口道:“使者慢走,还有话说。”梁丰慢悠悠转过身子:“论逋大人,难道你觉得戏耍我们很好玩?”
“先请坐,请坐。”等看到梁丰转回来重新坐下,温逋奇才尴尬笑道:“实不相瞒,老夫实在是对天朝有些怨气,忍不住发泄了一下。对不住!”
梁丰奇道:“你对天朝有何不满?”
“哼,你们大宋就是这样,用得着人的时候派人来,用不着的时候不但不闻不问,还严加防范!老夫自问对天朝忠心耿耿,一心报效,数年前欲出兵党项,与天朝一起攻打平夏,谁知你们防我甚紧,不但不允,反倒派曹相公对我们戒备。让我吐蕃寒心之至!”温逋奇听到梁丰发问,想起往事,心中更生气,竟大声吐槽起来。
这个事情梁丰却不知道真实内情,瞠目结舌,看他声泪俱下,倒有些同情起来。据他所知,大宋的作风倒是一贯如此,应该出入不大。当下温言道:“论逋大人,此事下官当时并未中举出仕,并不知道。不过以下官愚见,当年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等等?今次我来,是带了极大的诚意,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促成这桩大事。如果能得到论逋大人的帮助,顺利见到大赞普,我当极力促成此事,这将大大有利于咱们两家!”
温逋奇收装头问道:“既然如此,不知使者可有印信凭证等物?”说来说去,总不能白被他梁丰忽悠了吧?自己是宰相,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要见他们,就为了先看看到底是不是使者,必须先查明身份。
梁丰示意,杨文广取出印有“大宋钤辖永兴军路西北安抚使”的文书,上写密使梁丰出使吐蕃,一应交涉,便宜施行,各路部族望文则如安抚使亲临。等等字样。
温逋奇看了,略略有些失望,原来才是一个军区司令员的密使,还不是朝廷的。但回头想想,既然人家来了,必定是得到了朝廷的意思,仍需小心周旋。
放下印信,满脸堆欢道:“失敬失敬,果真是天朝使者前来。既然如此,等老夫奏与我国大赞普,择日接见使者。”说完站起。梁丰见状,知道这是送客了,也跟着起来,温逋奇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亲自把梁丰等人送到大门口,命令宗仁次丹好生款待使者,等自己回头去觐见赞普通禀。
接受了宗仁次丹的款待,梁丰一行来到驿馆,这时林羽冰等赶紧过来,问起事情。梁丰大摇其头,说是今天莫名其妙,被他们的论逋挡住,说还要等禀报了才能得见。
这时黄林海才期期艾艾地说道:“大人,小的有句话要禀报。”
“嗯,你说!”
“大人,这个吐蕃温逋奇,在他们这里是个大大的奸臣!”
梁丰奇怪扭头道:“你怎么知道?”
黄林海道:“来时夏竦已经把吐蕃这几年的内部事宜交代过小的,原先唃厮啰是被吐蕃巨贾何郎业贤在高昌时发现,因见他相貌奇伟,打听得是亚陇觉阿王后裔,才带回吐蕃,好生奉养。却不料又被当地大姓耸昌厮均认为奇货可居,强行迎奉至公城。因血统相传,河州吐蕃以为他是佛子,故而称之为唃厮啰,那时候唃厮啰才十二岁。
后来吐蕃李立遵又挟人强马壮,拥立唃厮啰于宗哥城,自命为论逋。唃厮啰渐渐长大,与李立遵不相善,便联络温逋奇,迁都于此。这个温逋奇也曾经动过心思,向朝廷上书,希望也封他为赞普,朝廷以为唃厮啰仍在,尊卑有序,没有允准。这厮一直耿耿于怀,此时邈川军队,大多是他的部署,唃厮啰在此,只是一个傀儡罢了!”
梁丰听罢,跳将起来,大怒道:“你他娘的怎不早说?险械了我的大事!”(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