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俩默不作声地回城。
本朝不宵禁,城门关得很晚,宁休用了些法子蒙混过去,往天牢方向驰去。
杨殊就坐在马车门口,靠着车壁,隔着一道帘子与宁休说话:“你是不是很生气?”
宁休淡淡回道:“我生什么气?”
“你的任务又完不成了。”
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只有马车滚过青石板的声音。
过了会儿,宁休才道:“说不上生气,就是担心。你应该看得出来,他们都想把往你那个位置推。”
杨殊笑:“我说我没那个心思,你相信吗?”
“这不是你有没有心思的问题,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你不想,也由不得自己。”
杨殊却道:“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不会逃避。”
宁休沉默半晌,道:“这件事,你答应得太干脆了,是不是有别的事瞒着我?”
杨殊坦然承认:“对。但这件事,我现在还不能说。”
“跟明姑娘有关。”
“……是。”
宁休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你遇上她是福是祸了。”
他又不是没眼睛,明微一直帮着杨殊,他看得到,但她也把他推上了这么一条路。
杨殊却笑了。
他靠在车壁上,黑暗中,偶尔有灯光从车窗一闪而过。
“如果没遇到她,上次玄非观测到帝星,大概我就得跟你远走高飞了。这辈子浪迹天涯,倒说不上有什么不好,但也……好像没什么好的。”
宁休听得这话,心中莫名一酸,心里那份不虞,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曾经历过,没有也就没有。但是经历过了,怎么能想象失去的情形?
他从出生就为人所爱,然而爱他的他爱的,一个个都离去了,无法回应,也无法报答。又怎么舍得再失去一个?
“你别多想了。”他低声道,“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顺着走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天牢到了。
宁休施展玄术,将他送进去的那一刻,耳边听到他轻轻的声音:“谢谢你,师兄。”
宁休抬起头,看着他轻飘飘地掉进牢房。
这是他第一次喊师兄。
……
旭日东升,傅今伸着懒腰从客院出来。
看到吕骞坐在堂中,他擦了擦眼睛:“您老怎么没上朝?”
上朝的话,五更就该走了。
吕骞正在吸旱烟,腿脚发作严重的时候,就靠这一口压着。
听得傅今说话,他抬头看了一眼:“临时取消了。”
傅今愣了下:“取消?”
宝座上这位,登位十八年,向来勤勉,不可能没事取消早朝。
吕骞点了下头,说道:“裴贵妃出事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