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一王并不这样想,官家门牌不是这样的,后青朝廷提介节俭,不得搜刮民脂民膏,官员就算悄悄弄了雪花银在家里堆着,那也不敢在明里表现出来,不可能用这样的金镶玉制成门牌,给普通的仆人戴在身上。就算是普通的玉石,也会引来非议。这种低调,越靠近都城,就越明显。而后青又极力发展商业,商人们富得冒油,衣食住行,莫不讲究个奢字,所以商人之家往往比官儿还要奢华。
所以,这牌子是商人家的。
不过,既然都姓邢,说不定有关联,去看看也好。
从巷子出去,别有洞天,又是一个开阔的集市,一眼看去,有四五刑家的店铺排在对街上。酒肆,客栈,金玉首饰,胭脂水粉,人来人往,生意还挺火爆。
那几人已经拖着疯女人进了其中金玉首饰铺子,这铺子在正中间,看来,是通往后院的门。
十一王把御凰雪从马上抱下来,牵着她的手往首饰铺子里走。
御凰雪正看热闹,没察觉她的小手在十一王的掌心里,跟着他进了铺子才反应过来,抽出手,冲他做了个鬼脸,解下披风丢给他,乐滋滋去看首饰了。
店铺里两边都是柜台,中间摆着圆桌,请夫人小姐们坐下,把看中的首饰端到桌上来,对着铜镜试戴。
御凰雪乐了,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不亦乐乎。
小姑娘,无论多大,对这些东西就是这样感兴趣了,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了。
也好,反正刚刚抓疯女人的男子正警惕地盯着二人看着。
“这个,拿这个给我看,昨晚还听蓝姐姐说,她的一支钗是她以前的客人送的,就是在汰州买的,我就感觉那钗不同一般,你看这上,和那个像不像?”御凰雪指着金盘里的一枝玉钗,笑眯眯地看十一王。
十一王低眼看那钗,白玉通透,雕着一朵兰花。
“你买了,送给蓝姐姐吧。”御凰雪眼睛亮亮的。
“客倌喝茶。”小二端上了茶,殷勤地递到十一王和御凰雪面前。
御凰雪没接,捧着白玉钗,热情地给他出主意,“蓝姐姐又美又温柔,你把她带回家去,你就说,她就是御凰雪,你们成亲吧。”
十一王正好接过了店铺里小二递来的茶,才抿了一口,就被她一句话给乐到了。毕竟是小姑娘,想事儿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是她啊?”十一王笑着问。
“漂亮啊,又聪明,还会做菜,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这样的吗?我还给她好多好多嫁妆,你把她娶回家,你就赚到了。”御凰雪一本正经地说。
“啊,哦……嗯……”十一王笑着点头,抬步走去另一边,假装去看首饰。和一个小丫头说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这不是太可笑了吗?他可不想继续下去!
“什么啊,哦嗯。”御凰雪瞪他一眼,小声嘀咕,“你可别想打我的主意。”
十一王装听不到,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已摸清了这里的门道,里面还有贵宾室,这和麒麟坊的格局是一样的。
“客倌,要看看里间的吗?里面是专为公子、爷们准备的。”小二乐癫癫地过来,还没说完,只听到里面传出了凄厉的哭声,让人心惊肉跳的。
众人被吓住,御凰雪跳起来就往后面跑,十一王赶紧跟了过去。小二想拦二人,被十一王用折扇给打开。
里面贵宾室此时没客人,二人直接闯进了院子里,那疯女人被摁在地上,有人正用铁链锁她的脖子,男人的脚就踩在她的后脑勺上,还有人正猥琐地掀她的裙子,手往她的腰带里摸。
“你们作什么?怎么能这样对一个病人?”御凰雪气愤地质问。
“爷,这是我们家事,您要买首饰,赶紧出去吧。”打手们围过来,虽然语气恭敬,但是眼神已经不善了。
“都让开。”十一王用折扇指着众人,低声说:“什么家事,让你们用铁链来锁一个疯妇?若不放开她,爷我今日就要报官了。”
“啊,哈哈,爷,别生气,这是我们家的侧夫人,她有疯病,发起疯来会咬人的,我们这里人人都知道,你看,这是她刚刚咬的。”有一位年轻人从一边冲过来,拦住了二人,抬着手给二人看,胳膊上果然有牙印。
“那就请大夫,怎么能……咦……”御凰雪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里犯起了嘀咕,为什么这人身上有她熟悉的感觉?
“吓着二位了,真是不好意思,里面请。”小二推着二人往贵宾间走,又扭头冲那几人使眼色。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让贵宾受惊了,前面的首饰,贵客随便挑,算我的。”
一个瘦高的男人也慌慌张张地跑来,一身褐色绫罗长袍,外罩狐皮坎肩,戴着狐皮小帽,拱手抱拳时,手指上有一枚硕大的绿宝石戒指。
“你是邢掌柜?”御凰雪上下打量他,不满地说:“你不能让下人打你的夫人哦。”
“呵呵,在下是这里的刘掌柜,我们邢掌柜一直病着,这是我们的侧夫人,去年儿子去世,受了些刺激,所以就成这样了。”刘掌柜赔着笑脸,引着二人往里间走。
御凰雪抿抿唇,看着那些人把侧夫人抬进了对面的屋子,才扭头看着刘掌柜说:“真可怜啊。”
“是啊,是啊。”刘掌柜随口附和。
御凰雪拉了拉十一王的袖子,小声说:“叔叔,给我挑两支钗,反正他们也不要钱。”
“是、是,不要钱。”刘掌柜又赔笑脸。
十一王看见她态度转变得如此快,强忍着好奇,不去看那个让小丫头转变态度的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