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委身吊在房檐下的时迁,此刻也无声息地落下地来,随手将他黑羽弓丢在一旁,缓步走到史进面前,用力地将史进紧紧抱住。听着史进痛心地抽噎,时迁心里也有说不出的苦痛。
就在兄弟两个紧紧相拥的时候,华阴县北大街的方向,顿时腾起冲天的火光,不消片刻便有纷乱的叫喊声响彻九霄。
史进收拾了收拾心情,由时迁扶了起来。拎着那刘县令的头颅走进前堂,一把扯了桌布裹了,往后腰上一挂,不由地心下重重地舒了口气。
原来这就叫做报仇雪恨,抹的去对一个人的恨意,却抹不了自己内心的伤。只能小小的舒一口气,但心下却是大片大片的空白,一时间竟不知道那什么去把它续上。
时迁将那几个留下来的风舵手下在刘县令进来之前就早早结果了,此刻史进着他拖了他们的尸体,往前堂里一抛,将那盏油灯把堂厅的帘布点燃,一把丢在那些桌椅下。
史进着那火引燃了桌椅柱梁,这才恢复了往日的机灵,和时迁又分头在府衙的前后点起火来。原来庄严肃穆的衙门,顷刻间便成了炼狱的火海。
史进着火势大起,烧的心满意足便和时迁各自都跃了出。他站在府衙前的元宝大街上远远地痴痴着这火光,听着临近的街坊百姓叫喊渐渐杂乱起来。而那些人影不过是纷乱地出来观火,却无人相救。
时迁穿过人群,走到街对面的暗地里,站在史进身边,悄声道:“哥哥,刘知府的家眷正往东门跑了,我们是追不追……”
史进最后了一眼那火光冲天的府衙,那块刻着华阴县的府衙门匾此刻正被大火吞噬大半,从门檐上掉落下来。史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起爹爹的音容笑貌,此刻心里却狠不起来了。爹爹不是说过的么,冤有头债有主,做人不也是要像爹爹那般宅心仁厚么。首犯已惩,又何必那么赶尽杀绝。
想到此处不由地叹了口气,着时迁,轻声说道:“就让他们去吧。”
时迁点了点头,拍着史进的肩道:“哥哥,现在我们去哪里?”
史进,对时迁道:“你上去,他们做的如何了。”
时迁委身一跃,便坐上了墙头,双手一攀房檐,腰身倒挂,接着一个空翻,犹如蜻蜓点水般落在房边上,此刻动作不停,一踏窗棂,又是一跃,双腿飘荡,便悄无声息的落在两层的房顶上。
时迁放眼四顾,便朝下道:“哥哥,北大街上的两排商铺都烧起来了,真像条火龙,长长的铺了一街!”
史进听他这话,颇有孩子般的喜悦,便知道他那颗未泯的童心又安奈不住,开始痒痒了。
“哎呦,哥哥,北边那里好像打起来了,隔得太远瞧不清,真当急死人,咱也去热闹热闹好不!”
史进他着猴急的样子,心下忍不住有了一点笑意,道:“不要心急,好玩的还在后面,你西门上有什么动静没有。”
时迁正转身往西门上时,目光过处,却瞧见西北边有一大片的火把亮起来,明显是一支人数颇多的队伍,正往西城门的方向上来。时迁感觉有些不对劲,再望向那西城门时,虽然相隔甚远瞧不清楚,但那西城上已有数处起火,明显是发生了兵乱。
时迁到此处连忙对下面的史进道:“哥哥,西城门上好像闹出了大事,不但起了火,似乎都打起来了。现在西北方向上不知哪里来的一支队伍正火速往那边去哩。哥哥,咱快过去吧!”说着便往下一跃,轻巧地落在了史进身边,一手拉了史进的手,便想要他一起往西城门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