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休息一下,我来替您松土吧?”
张皇后微微一愣,停顿片刻才松开了花锄,“你来试试吧,土要松得薄一点,不要伤了它的根,根伤了,花就死了。你看这株魏紫,跟本宫一样,也老了,老根都长出土面来了。哎,连花根都良莠不齐,何况是人啊?但是再冒头它也是根,原来本宫想为了好看除去它们。但想想,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张皇后介绍着她的“种花经”,絮絮叨叨,好像全无重点。夏初七品着她的话,却是茅塞顿开。她在说夏廷德家,还是在说东方家?就算他们冒出土面来,看上去不美观,也不能轻易的动他们,必须要徐徐图之?还是说她在提醒自己,让赵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就成了这冒土的根,早晚得除去?
“景宜——”
突然,她听见张皇后惊愕的喊了一声,重重咳嗽起来。
“你这手上,这,这是怎么了?”
夏初七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手,注目一看,也是愣住了,“呀,娘娘您不说我都没有注意,我这……”急匆匆放下花锄,她抬头,惊恐地正面迎向张皇后,“,这手上怎的长了这样多小红疙瘩?”
“景宜你的脸……”张皇后抽气着倒退一步。
“脸?我的脸上也有?”
夏初七顾不得手上的泥土,飞快地摸了摸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一脸的惊恐和慌乱,“难道是……痘疮?”
痘疮是时下对“天花”的另一种说法。故而,夏初七从坤宁宫出来时,虽然没有确诊,张皇后还是害怕地吩咐她这两日不要出门,得仔细查个明白。长痘疮是大事,糊弄不得。
夏初七都一一应了,心里却在狂笑。
她昨晚的药浴可不是白泡的,这过敏性的生理反应,本来就是她要做给张皇后看的。要是不得天花,她如何能够“隔离”起来不见人?又如何能够瞒天过海离开京师,去与赵樽“暗渡陈仓”?
得了张皇后的吩咐,她从坤宁宫上马车时,头上戴了一个纱帽遮住了脸。马车穿过中右门,正准备出宫,却“驭”的一声停了下来。她天马行空的思维被打断了,眉头一皱,看了看晴岚,低低问了一句。
“外面怎么回事儿?”
“郡主,皇次孙侧夫人求见。”
听见是夏问秋要见她,夏初七微微有点意外。她好久都没有见到这个女人了,自己没有去找她的麻烦,她却主动跑来。既然人家非得撞枪口,那就怪不得她了。
一打开车帘,夏问秋便款款走了过来,福身施礼。
“妾身见过郡主。”
夏初七不冷不热地瞄着她,“侧夫人找本郡主有事?”
夏问秋抬头,看着她头上遮了脸的纱帽,稍稍愣了愣,才微微笑着,“妾身今日是来向郡主致谢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会安什么好心?夏初七平静的看着她,并不说话。夏问秋也不等她问,就带着羞涩的笑意,低低地说:“要不是侧夫人为妾身诊治,又在殿下面前替妾身说了……那些话,殿下他怎会搬回泽秋院来住。”
“那恭喜你了,侧夫人。”她满带讥诮。
“多谢郡主!”夏问秋很“腼腆”,一副小女儿的娇态,看得出来昨晚上与赵绵泽小别胜新婚过得很不错,“妾身前些日子太过愚钝,竟然不知绵泽对妾身的用心良苦,还误解了他,让郡主看笑话了。如今妾身才算明白,绵泽他心里有我,也只有我,是住不下旁人的。”
眉头一皱,夏初七嗤笑,“看来侧夫人活得不够明白啊?人过日子,不是过给别人看的,你们家被窝里的那点事儿,好与坏都与别人无关。一得意就张扬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大出息,这还用本郡主来教你?”
“妾身……只是想要感谢郡主,这心里头一高兴,就多说了几句,望郡主不要介意。”
她娘的!赵绵泽与她困了觉,她跑来感谢她夏初七,这什么居心?不就是知道她是夏楚,一方面炫耀,一方面警告,一方面还装逼么?夏初七懒得给她什么好脸色,笑着歪了歪头,目含讥讽,“那侧夫人感谢完了,可以走了?”
“妾身……”夏问秋迟疑一下,咬唇,“还想向郡主讨个方子。”
“什么方子?”
“保胎的方子。”
“等你能怀上再说吧。”夏初七低低一笑,眨巴一下眼睛,说得很有诚意,“再说,本郡主的方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侧夫人你应当明白才是?”
“郡主要多少银子?”
夏初七举起右手,张开,五个指头。
“五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