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侯君集打量自个儿的空档,陈子明也在暗中端详着这位大名鼎鼎的天子爱将,第一印象便是此人看似粗豪,其实内心却是个阴柔多谋之辈,表里不一,断然不是啥好相处之人,当然了,这等感觉自己知道便成,陈子明却是断然不会在此际有所表露的,也就只是恭谨地谦虚了一句了事。
“嗯……,子明做事有勇有谋,是个人才啊,叔宝可不能将其埋没了去,该当早早荐到军中,侯某自当鼎力栽培,将来必是国之栋梁无疑。”
侯君集似乎对陈子明极之喜爱,一夸再夸,栽培之心似乎浓烈得很,若是常人,到了此际,只怕早该感激涕零了的,可陈子明却是不然,面色平静如故,心中却是暗自冷笑不已,没旁的,他可不信侯君集这等顶级官员会专程跑秦府来见自己这么个无名小卒,如此热心举荐的背后想必是要为殷府媾和无疑,对此,陈子明尚未有所打算,自是不愿轻易表态,索性便装糊涂地退到了一旁, 来了个闭口不言。
“子明到底还年幼,尚须得再行磨砺一番,将来补了缺,就须得靠侯公多多帮衬了,子明,还不赶紧谢过侯公之赏识。”
秦琼并未对侯君集的提议作出正面的回应,可也没拒绝,只是让陈子明上前拜谢。
“子明多谢大人抬爱。”
陈子明乃七窍玲珑心之人,只一听便知秦琼其实并不愿意他陈子明与侯君集太过亲近,可也不愿平白得罪了侯君集这个当红的天子爱将,心领神会之下,陈子明自然不会表现得太过热切,仅仅只是恭谨地谢了一声,再无多的言语。
“嗯……,好,今日侯某也就只是来认个人,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也不迟,时辰不早了,叔宝且留步,侯某告辞了。”
在侯君集想来,似陈曦这等白身之人,一听闻有重臣提携,应是表现得感激涕零才是,却不曾想陈子明居然是这么个沉稳之表现,心中对陈子明还真就高看了一线,当然了,也就只有一线而已,大体上也就顶多是比较强壮的蝼蚁之级别罢了,要说有多在意么,其实真谈不上,而今该说的都已是说过了,该见到的人也都已是见过了,侯君集自是不打算再多逗留,笑呵呵地便起了身,由秦琼陪着,便就此扬长而去了。
连侯君集这等样人都能请得出来,看来殷府的水很深啊!
尽管侯君集此来压根儿就不曾谈起过那桩投毒案之事,可陈子明却清楚其正是为此而来的,一想到前几日出现在公堂上的段志玄,心情不免便有些沉重了起来,一时间不禁便有些走了神,甚至连秦琼转将回来都不曾注意到。
“子明。”
秦琼走回了主座,盘腿坐了下来,看了眼兀自在沉思不已的陈子明,眼神里不禁便滚过了一丝的歉疚之色,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出言招呼了一声。
“大伯,您回来了,小侄走了神,有所失礼了。”
听得秦琼招呼,陈子明这才从沉思里醒过了神来,待得见秦琼已然落了座,赶忙满脸歉疚之色地致歉了一番。
“无妨,秦某向以亲侄视尔,在某面前,就不必如此拘束了。”
对于陈子明的武勇以及谦逊之为人,秦琼是发自真心的喜爱,也有心要帮衬于其,只是眼下的压力之大,秦琼也真是有些扛不住了,没旁的,他虽是国公,在朝中也有着不少的人脉,可问题是他毕竟已是告病在家多年,面对着这几日陆续找上门来说情的诸多重量级人物,秦琼不甚其烦之同时,也深感棘手,概因他可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不说两个儿子都还小,将来入仕途终归须得朝中有人帮衬,就说亲属人等大多也在朝中各衙门里谋事,一旦将诸多权贵们都得罪了去,面临着的报复显然是不堪承受之重,只是该如何跟陈子明说起,却是令秦琼很是伤脑筋了的。
“诺。”
以陈子明之精明,自是能看得出秦琼心底里的忧虑与为难之所在,只是话却是不能由他陈子明来说出,正因为此,陈子明也就仅仅只是恭谨地应了一声,却并无其余之言语。
“子明这几日大多不在府上,恐是不知近来某这府宅都快成客栈了,来往之大臣不知几许,所言虽各异,可尽皆是冲着那桩案子来的,先前那位侯兵部也自不例外,唔,这么说罢,殷家那头捎了个口信过来,说是想请子明高抬贵手,饶过殷氏一回,若能成,殷氏及其子皆可放弃陈家之所有,不再与子明你相争,另,还有重礼相谢,至于案子本身么,子明也无须多虑,殷家那头自会出面摆平了去的,当不会令子明难做,然,某已尽皆挡了回去,只说此事须得由子明自决之,今,离庭审还有段时日,子明也无须急着作出决定,姑且先好生想想再行计较也不迟。”
秦琼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跟陈子明实话实说,虽不曾明言,可话语间却明显有着暗示陈子明接受对方提议之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