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学仁想要关门的举动被吴为制止住了,依然小声地对吴为道,当时我感觉自己也没什么大事,那个司机给了我300元,又解释他兜里只有这300元整钱了。
吴为听了,心想,宋柔在屋里你不说,她出去了你才对我说。于是,进一步想,他被出租车撞了以后,一定会感觉到自己没什么大事,便张口向司机要钱,兴许要1000元,至少500元,但他在电话中却对宋柔说,咱们也不能讹人家,才让他走了,不然,哪有车号也不记、手机号也不留的?一定是当时那位司机给了他钱他也做了了断的承诺。背后本来进行了交易,却对家人装仗义,这就是虚伪,还是没忘为自己挣面子。他为什么不对宋柔说司机给他钱的事情,就是怕宋柔一眼看穿他玩的把戏,被她当场戳穿,精心编织的面子又会失去。
吴为意识到,有谁说过,可怜人必有可恨处。又想起宋学礼同宋柔唠过,说宋学仁是悲剧,吴为纠正道,他那不是悲剧,是闹剧、丑剧,自己扮演的是人生的丑角、笑料却浑然不知。
这时,宋学仁又对吴为道,家里光摊上你大嫂的事情,还没有问题,能应付过去,出现了余兵的事,捅了个天大的窟窿,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你大嫂她妹妹没少花钱,人家是姐妹关系,我是没同你们张口,要同你们张回口,怎么还不得给我这个面子。
吴为意识到,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想借钱要钱的心结,只怕是他们不从自己这里要出点钱,会不甘心的,只是苦于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一旦遇到什么新的变化自认为终于找到了什么合适的理由,一定会兴奋起来,如同余兵看到岳母身患癌症兴奋地找到了自己诈骗的理由一样。
吴为一时陷入沉思。宋学仁从小被爷爷的溺爱植入了尊宠的程序后,在他的生活中,渐渐地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心理磁场,他是被这样的心理磁场罩住了,他的思想和行为就被这样的强大磁场牢牢地拴住和统治了。此时的他本来已经难于脱困,再加上老伴身患癌症、余兵事发,合成起来构成巨大的心理压力,加深了他的精神危机,他的自尊爱面子的心理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异常的强烈起来,对别人待己的态度格外地敏感,结果是只能加剧他的挫折感。有谁对他稍加示以体贴关心,便会产生不切实际的奢求,奢求得不到满足便会心生不满直到发展为怨恨。他不知道,自尊是建立在自信自强自立基础上的,是爷爷的溺爱使他凭借老大的地位,凭空建立起了尊宠,害了他,也误了他的一生。他从这样的误区中却一直没有走出来。
吴为由对宋学仁的命运,想到自己的命运,自己编制的精神活动程序,通过不断改版升级,通过自己的言行,能量的释放,也会渐渐形成一个看不见的心理磁场,自己也同样会被这样的磁场拴束统治住。自己同宋学仁的命运不同的是,他是浑然不觉,自己则是在完全自觉自愿的状态下进行的,一切都是主动的自主的,并且能够随机进行相应的调整,程序的不断改版升级就是自己趋利避害选择的结果。但是,人力人为的努力终归是有限的。吴为自觉意识到,当自己将来有一天如果陷入命运之神的安排时,又会如何突破精神困境,实现成功的突围呢?
只听宋柔道,天都黑了,走吧。
告辞离开时,吴为对宋云道,我对你爸说了,他遇到这样的事情,能够平安回家,应该庆贺一下。
宋云也笑道,是应该庆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