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就又大哭起来。
“你在我家里嚎甚么丧?”孟老娘气不顺得很,恨不能上前去踢她一脚,骂了一句,转头对花小麦道,“你莫理,赶紧吃了饭进城去,这阵子且跟着郁槐住在镖局,他虽是个汉子却不马虎,自晓得照应你。”
花小麦摇了摇头。
这种情况下,她怎能抽身走了,只把孟老娘一人留在家中?
“娘,我不掺合,他们若再动手,我也不往前凑,你放心,好歹我得知道出了什么事啊。”她冲那横眉立目的婆婆笑了一下,转身看向低头不语的唐冬雁,“冬雁,你来说,究竟怎么回事?”
孟老娘口中嘟囔了一句,却没再阻拦,那边厢,唐冬雁动了动嘴唇,抹一把泪,将声音压在喉间,细若蚊蝇地道:“其实,也没什么……”
整件事说白了,还是与村东那小饭馆儿脱不开干系。而之所以闹起来,也不过是因为四个字——“按捺不住”。
家里开着饭馆儿,最近正在装潢扩建,眼见着是很能挣钱的,这一点,唐茂林一家三口心知肚明,只是从未曾搬到台面上来说。
恐怕也是指望着孟老娘或是花小麦主动开口,在那里给他们找个事儿做吧?
然而一连好十几天。这婆媳两人都没动静,甚至那唐茂林将家里的木头物件修整了一个遍,花小麦也只在嘴上连连道谢,却丝毫不提让他去小饭馆儿干活儿,就算是再有耐性的人,也难免熬不住。
方才那谭师傅来了,花小麦被小耗子叫走,才刚刚出门,丁氏就笑呵呵地拉着孟老娘。很隐晦地问了问,这郁槐媳妇究竟在忙什么,为何要招厨子。
孟老娘是不给她面子的。当下便尖酸刻薄地讥诮了几句。所说不过“跟你有甚关系,你问这么多干嘛,你心里打着歪主意呢”之类云云。
假使搁在平常,那丁氏被人当头当面地刺了一通,大约也就不会再说下去,然而在听唐冬雁详细描述了小饭馆儿的现状之后。她也实在是有些眼红,一个没忍住,便笑着道:“我也是刚听说,原来郁槐媳妇开着一间小饭馆儿,很有些名气的。如今正在装潢。其实我们家茂林,那木工活儿做得怎样。大姐你是瞧见的,眼下只是寻不到工,若是能在那小饭馆儿找个事做,咱们两家都方便啊。”
正是这句话捅了篓子。
孟老娘心中清楚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何能忍得?当即撂下脸来,冷涔涔地道:“呵,我说呢,茂林在外头闲逛了大半个月,愣是一个活计都没找到,原来你们是在这儿等着哪!你们活这么大岁数,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老家遭了灾,你们自己不想着谋生,反而指望着别人来带携,我就问你一句,凭啥?我家小麦是个脸皮薄的,茂林去了小饭馆儿干活,因他是舅舅,就算出了岔子,小麦也不好说,工钱么,还得照样发给你们,这算盘打得可真是精!”
不等丁氏回嘴,她又接着道:“现在你们便只说是让茂林一个人去干活,待小饭馆儿重新开张,你和你闺女,是不是也打算去挣俩铜板花花?你们一家三口跑到我这里来躲灾,我好心收留你们,瞧这情形,保不齐往后就得养活你们全家一辈子,这种话,你怎么有脸说出来!”
心中所想被毫无遮掩地扯开,晾在白日头底下,任是谁面子上也挂不住。唐茂林一张脸立刻红成一片,待要解释,却见那丁氏霍地站起身,似还想再说什么。
他也不知怎么,心头那股火一下便冲了起来,简直压都压不住,伸手拣了个小凳,噗地丢过去,正正砸在丁氏额头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唐冬雁抽抽噎噎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蔫巴巴地道:“表嫂,我们真没有打你那小饭馆儿的主意,只不过是因为我爹找不到工,心里发急……”
孟老娘却不打算让她往下说,把手一抬,径自对花小麦阴阳怪气地道:“好了,前因后果是怎样,你既已知道,总该走了吧?赶紧去镖局寻郁槐去!我这弟弟七八年不见,是长本事了,在我家都敢打媳妇给我看,这是要挟我呢!你怀着老孟家的种,万一有个闪失,我往后去了地府,可没法儿跟郁槐他爹交代!”
花小麦使劲冲她摆手。
她的脾气强硬,花小麦素来知道,但眼下这情形,再说这种话,不是在拱火吗?
可终究还是晚了些。
蹲在墙根下的唐茂林本来一直没做声,听了这话,终于再憋不住,一下子站了起来。
方才打媳妇,纯粹是无奈之举,这会子孟老娘还不依不饶,他只觉得脑袋都给怒火烧木了,不管不顾地高声道:“得了吧大姐,郁槐媳妇不是好好儿地站在这里吗,我可没磕了碰了她!倒是你,你才货真价实,弄掉了老孟家的种呢,还是两个!”
孟老娘被刺中多年心病,脸刷地就白了,眼睛也瞬间转红,一个字也吐不出。
花小麦身上一寒,只觉那颗心要从腔子里蹦出来。她也顾不得许多,忙三两步赶过去扶住孟老娘的胳膊,将拳头一捏,咬牙回头冷声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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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挥剑断情、书友090429152048695两位同学打赏的平安符,緑小兮打赏的桃花扇,猫游记人投的评价票~
今天有点事,只能一更了,明天争取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