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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他们没有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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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单又亲了陈时好一会儿,累的都没漱口,直接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的眼皮打架,很快就合上了。

陈时把少年搂住,在他的嘴角舔了一下,“晚安。”

早上黄单是被亲醒的,“我还没刷牙。”

陈时说,“没事,我不嫌弃你,来,再让哥哥亲会儿。”

黄单的嘴里全是薄荷味儿,“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陈时边亲他边说,“有一会儿了,粥在炉子上呢,我还出门买了包子跟油条。”

黄单把人推开一点,后仰着头喘息,“怎么不叫上我?”

陈时拿手指在少年的唇边抹了抹,“大清早的外面地上都结了冰,走路滑着呢,容易摔着。”

黄单说,“以后我不刷牙,你不要亲我,不卫生。”

陈时愣了愣,他哈哈笑出声,“张舒然,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黄单知道他的衣服都在床尾塞着,就用脚去勾,“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

陈时看少年磨磨蹭蹭的,就自己上手,给他把毛衣套上,把人从被窝里抱出来放到腿上,麻利的从床底下拿了棉鞋。

黄单说,“我不是小孩子。”

陈时把少年圈在怀里,下巴抵抵他的发顶,“我也没把你当小孩子,你是宝贝。”

黄单的脸微红,“哦。”

陈时这下子就不高兴了,“就哦?”

黄单想了想说,“一会儿给你刮胡子。”

陈时哼哼,“这还差不多。”

他像个大家长,认真给少年把秋裤的裤腿扎进袜子里面,又去把棉鞋给对方穿上,“我要是不来参加葬礼,就不能碰见你了,不碰见你,也就没有现在的事儿了,你说奇不奇妙?”

黄单说奇妙。

陈时把少年放下来,“为了这份奇妙,我们要多吃两碗粥,刷牙洗脸去,赶紧的。”

他又把人拽怀里亲亲,“可以去了。”

过了好几天,黄单跟陈时从画室里回来,见到一对中年夫妇,是沈良的父母,他们过来带走儿子生前的物品。

中年夫妇不认得黄单跟陈时,看到他俩,什么也没说。

黄单把屋子的门开着,端着盆进进出出,有意观察隔壁的动向。

听到关门声,黄单人就出来了,他后脚走出院子,站在门口往巷子左边望去,以为看不到什么了,倒是没想到会目睹沈良他爸妈跟人吵架的一幕。

黄单把院子的门关上,转身回了屋子里,“沈良像他爸爸,也像他妈妈。”

陈时在切火腿肠,“长的是有点像。”

黄单指的不是外表,是心性,那样的家庭环境影响了沈良,让他也成为一个自私的人。

当天下午,画室里来了个什么道人,在那烧黄符,像模像样的,说是什么画室的阴气重,要换地儿。

陈时抱着胳膊,“装神弄鬼而已。”

黄单说,“是吗?我也觉得画室里的阴气挺重的。”

陈时抽了抽脸,“那是因为天冷。”

黄单也抽,“国庆的时候不冷,我就感觉画室里有阴气了。”

陈时挑眉,“大概是女生多?”

黄单说,“我看你是觉得我蠢。”

陈时冤枉,“这可不是我说的啊,别往我头上乱扣罪名。”

黄单说,“不开玩笑,我真觉得画室里怪怪的,那道长也许能看到什么东西。”

陈时眨眼,“什么东西?鬼吗?”

黄单说,“嗯。”

陈时抖着肩膀笑,“扯呢,青天白日的,哪儿有什么鬼啊,你胆儿本来就小,冰凌子化水都吓的睡不着,别没事自己瞎自己了成不?”

黄单说,“我们也在画室画画。”

陈时说,“没事的,我们很快就要考完试回学校了,这里的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黄单肚子疼,他赶紧转头走了。

陈时冲着少年纤瘦的背影喊,“喂,张舒然你一声不响的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

他经过中年人身边,“道长,你艳福不浅啊。”

中年人正在动着嘴皮子,念什么咒语,他闻言就厉声道,“小娃儿,你胡说八道什么?一边呆着去,小心被阴灵缠身,大祸临头。”

陈时指着他身后,“我没胡说八道,有个女生趴在你的后背上,你没感觉到吗?”

中年人的手一抖,黄符掉地上了,他的腿肚子打摆,口齿不清的说,“什、什么女生?”

陈时鄙夷的嗤了声,“我瞎说的,道长,没把你吓到吧?”

中年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他正要骂什么,就感觉一阵阴风从背后吹来,吓的他不敢回头,匆匆拿了所谓的宝贝跑了。

两个老师提前打过招呼,说放一天假,所以除了黄单跟陈时,没人知道道士做法,还没做成的事儿。

黄单吃坏了肚子,半死不活的被陈时背回去了,一进屋子就脱了衣服上床。

陈时掖掖被子,“祖宗,好好躺着吧。”

黄单问道,“你呢?”

陈时把少年额前的发丝拨开,“怎么,要我陪你睡觉?”

黄单说,“你去画室看看。”

陈时说没什么好看的,“那什么道长早走了。”

黄单的眼皮一撩,“走了?”

陈时点头,“这事没什么好说的,你赶紧睡会儿。”

黄单乱七八糟的想着事儿,任务还是一个毛线团,他找不到那根主线。

陈时坐在椅子上看书,哼歌给他听。

黄单听着歌声,意识就慢慢模糊,呼吸变的均匀。

等到黄单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来,他穿上外套出去,看到陈时在院子里点炉子。

烟味很大,陈时被熏的眼睛通红,眼睛里都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他的嘴里骂骂咧咧,暴躁的随时都会把炉子给踢出去。

黄单走近点,“纸够不够?不够我回去再拿点。”

陈时咳嗽,“你回去。”

黄单看炉子里的情况,“换不到煤吗?要不我再去问问。”

陈时喘口气,“能问到我干嘛这么费劲?”

黄单说,“还是我来吧。”

陈时挥挥手,“叫你回去就回去,你再罗里吧嗦的,我打你屁股了啊。”

黄单看他揉眼睛,“我来。”

陈时没好气的扭头,“又不听话了是吧?”

黄单把陈时脸上的炭灰擦干净,“不要回回都是我听话,你也听话一回好吗?”

陈时噎住,脖子哽了好一会儿,“行,你来。”

这么说了,陈时也没走,就站一边儿看,这烟味那么大,往喉管里进,他让这人走,对方还跟自己唱反调,气得他头毛皮都起火。

黄单半蹲着给炉子扇扇风,把纸撕碎了丢进去,没多久就成了。

陈时,“……”

考试那天下了大雪。

黄单跟陈时背着画袋,提着工具箱出门。

现在还很早,巷子里静悄悄的,地上的雪没有跟烂泥混在一起,只有两串深深浅浅的鞋印。

黄单跟陈时到考点时,大门还没开,外面已经有很多考生,家长在等着了。

陈时刚下车,呼吸还很重,但这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起码他能站着走动,而不是双腿发软,浑身脱力的蹲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要是早点遇见你,我这毛病没准就好了。”

黄单说,“不晚的。”

陈时勾勾唇,“也是,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一起走呢。”

过了十几分钟,大门开了,考生们一窝蜂的涌了进去,也不知道急什么。

这次考试很顺利。

黄单跟陈时都是那个感觉,不出意外,他们只要等着成绩出来,再回学校上个文化课就好了。

离统考的时间越来越近,小别离的味儿就越浓。

陈时扒拉着少年的手指头,“这边考完试,你就要回学校了,我也得回去,要为三个月后的高考做准备。”

黄单由他把自己的手指扒个没完,“你说你会来学校找我。”

陈时笑笑,“嗯,我说的。”

黄单说,“考完试我们去打工吧,你别换手机号,到时候我用家里的座机给你打电话。”

陈时动动眉头,“好啊,我本来是答应老师,高考结束去画室帮忙的,现在有你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

他咬一下少年的嘴唇,“还要带你看海呢。”

黄单被咬的有点疼,他隔着衣服摸摸玉,“陈时,要不你还是把玉拿回去戴吧。”

陈时说翻脸就翻脸,“给你的就是你的了,这事不准再提!”

黄单,“……”

他换了个话题,“齐放还没出现。”

“搬回宿舍住了吧。”

陈时说,“他想出现的时候,自然就会出现的,不过到时候我们可能已经回学校了。”

黄单说,“你说我在农大里面问问,能问出他的宿舍吗?”

陈时摇头,“不可能。”

黄单抿抿嘴,在心里问,“陆先生,我可以用积分换齐放的信息吗?”

系统在叮一声后给出回答,“黄宿主,你问的问题涉及到任务,陆某无可奉告。”

黄单叹息,这个陆先生真跟系统先生说的一样,公事公办,不讲情面。

不知道系统先生备考备的怎么样了。

黄单掐眉心,他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任务吧。

契机的影子都没看到。

快要统考了,画室里的高三生开始紧张起来,尤其是单招不理想的,就指着最后一搏了。

要是专业考的不行,回学校就是混日子,到时候领个毕业证继续混。

黄单无心画画,他犹豫了一下,自己一个人去找老师,问周娇娇的地址。

刘老师说,“周娇娇年后就不来了,也没请假,我们正打算联系她家里,问问是什么情况。”

他翻着书桌里面的抽屉,把东西翻的乱七八糟,“奇了怪了,那登记表之前就搁在这里的,怎么没有了?”

“老张,抽屉里的东西很多都是你的,你平时没少翻,知道登记表放哪儿了吗?”

张老师说,“登记表一直是你保管的,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更不知道了。”

刘老师把抽屉一关,态度还是很温和的,“你这么说,是在怪我?”

张老师是个火爆性子,他的口气很差,“我有那么说吗?是你自己把东西放在了什么地方,又给忘了,偏要往我身上扯!”

“没往你身上扯,我是在向你询问,你能不能却扭曲事实?”

“我扭曲事实?我看是你想推卸责任!”

“什么责任,登记表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真丢了也就算了。”

“……”

黄单懒的看里面的两个男的争吵,一点小事的背后是利益冲突。

没办法了,黄单只好叫上陈时一块儿回去,他让对方给自己削了根铅笔,凭着记忆画出周娇娇的画像。

陈时吃味儿,“你平时观察她观察的很仔细啊,画的跟本人差不多。”

黄单说,“我画你画的更好。”

陈时听完就舒坦了,他问道,“画她干嘛?”

黄单说,“我要找到她。”

陈时啧啧两声,摇摇头说,“张舒然,我怎么觉着你这心里头全是小秘密啊。”

黄单无语。

陈时捏他的脸,“要我说,周娇娇年后不来画室,应该是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也学不下去了,你又何必去找她。”

黄单必须找到周娇娇,他的任务全寄托在对方身上了。

陈时揉额头,“真不知道周娇娇之前给你的糖果是不是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让你吃完了就对她这么上心。”

黄单心说,这不是糖果的问题。

整个H市的高中有不少,黄单在网上搜了地址,一个问一个,陈时那么怕车的一人,明明很难受,硬是坚持跟在他身边,陪着他。

黄单说,“周娇娇会不会不是本市人?”

他以为陈时又会说不清楚,没想到这次对方给了答案,“应该是吧。”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陈时摸他的脸,不答反问,“我能知道什么?”

黄单喝口水,“是我在问你。”

陈时的手肘撑着膝盖,上半身微微前倾,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张舒然,我只知道周娇娇是本市人,别的不知道,要是我还知道别的,怎么会陪着你跟个傻逼似的一个学校一个学校的找人?”

黄单看陈时的眼睛,陈时让他看,俩人四目相视。

不多时,黄单收回视线,“要不找王警官问问?他查起来应该会容易些。”

陈时斜眼,“问什么,周娇娇又不是失踪人口,她只是回家了,警||方不会浪费资源的,而且那姓王的这些天也没露面,手头上肯定有事儿在忙。”

黄单又去喝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时揉揉少年的头发,“别想了,明天接着找就是。”

“就当是我的一次治疗吧,多试一试,搞不好能克服对车的恐惧。”

他顿了顿,“说起来也怪,我怕车的毛病是天生的,按医生的说法,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我一坐车,就跟个废人一样。那种恐惧感特别强烈。”

黄单垂眼,“对不起。”

陈时古怪的问,“你干嘛跟我说对不起?”

黄单没出声。

陈时狐疑的盯过去,“做错事了吧?跟哥说说是什么事,算了算了,咱不说了。”

他哄哄看起来很难过的少年,“不管你做了什么事,哥都喜欢你。”

黄单有点担心。

这次会是什么时候离开,以什么样的方式跟陈时告别。

统招考试前两天,黄单终于在一个学校问到了人,对方是个男生,十七八岁,“你知道她家住在哪儿吗?”

那个男生说不知道,“我跟周娇娇很长时间没见了。”

黄单的脸上浮现失望之色,他准备道谢,就听到男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你等等,我在群里问一下。”

片刻后,黄单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谢谢。”

男生说不客气,“那个,也不知道她家还在不在那儿,可能不在了。”

“没事,我们去看看。”

废了一番功夫,黄单跟陈时去了乡下,他们灰头土脸的找到目的地。

那是一处红砖砌的三层楼房,墙壁上挂满了爬山虎,四周寂静无比,也没见到什么人。

陈时环顾一圈,手指着不远处的乱葬岗,“要是我住在这里,饭都吃的不香。”

黄单也看见了,难怪他觉得这里的阴气很重。

陈时望着一处,他眯了眯眼睛。

黄单没发觉,“我们去敲门看看吧。”

就在这时,房子的门从里面开了,一个妇人拿着扫帚跟簸箕出来,她看到外面的黄单跟陈时,扫地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们找谁?”

黄单说,“我们来找周娇娇。”

妇人站直了身子,用一种难言的眼神打量过去,“你们为什么要找我女儿?”

黄单说,“我们是画室里的人,周娇娇年后一直没过来,老师也联系不上,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妇人沉默了许久,久到黄单欲要去拽陈时,打算自行上门的时候,对方才说,“你们进来吧。”

黄单跟陈时并肩走进去,他们站在堂屋里,正对着他们的方向摆着一张长桌,上面放着两张遗像,一张是周娇娇,一张是她爸。

堂屋死寂一片。

黄单突然回头,他看到周娇娇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对他说,“舒然,你来看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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