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婆婆冲着屋外喊道,孩子们,你们都歇会儿吧。我们已经没事了。接着她又喊道,司徒师傅,请你进屋里来一下。那些善信们停下了挂红的脚步,其中一个探头进来问黄婆婆,真的没事了吗?黄婆婆说,没事了,挺好的,你们都辛苦了,这就去休息去吧。于是没过几分钟,那群善信就各自离去了。
司徒走进屋里,带着讶异和开心的眼神看着我们。讶异的是我们竟然安全回来了,开心想必也是因为如此。我也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腿脚,却感觉大腿上酸麻酸麻的。黄婆婆倒了一杯水喝下,然后倒了另一杯递给我。然后跟我说,孩子,你表现得很好,没有让我担心。我被她的一番表扬夸得糊里糊涂的,因为我压根就不记得生过什么。
准确的说,不是不记得,而是记不清。我脑子里有一些非常模糊的片断,但是这些片断想要仔细去回忆的话,却怎么都找不到准确的方式。这几个小时漫长的时间里,对于我而言却好像只是刚刚睡下,还没睡着,处于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这期间也许会零星接受到一些来自外部的讯息,但终究不敢相信那竟然真的生过,还一直以为只是自己的一场记不清的梦。
于是我喝了水,擦了汗,然后问黄婆婆到底生了什么,我需要借她的嘴巴,来拼凑我那些碎片般的记忆。黄婆婆说,你当时闭眼的时候,看到了一些飞舞的光点对不对?我说是的,好像萤火虫一样。黄婆婆说,这就是你的灵魂和**即将分离的临界点。我说接下来我还感觉眼前红一阵黑一阵的,剩下的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黄婆婆说,就是那红黑相间,正是我们在不断朝下走,黑色的部分是每进入一个更深的地方的时候,中间的隔层。我问黄婆婆,那那些红色的又是什么。黄婆婆说,那些,就是火焰。火里有很多人,在接受无穷尽的折磨。黄婆婆说得淡淡的,但是在我听来,却那么毛骨悚然,由于这个片断我是能记住的,我只不过是没睁眼罢了,所以当她这么一描述,一个画面就立刻出现在我的眼前,加上我听见的那些奇怪的声音,或哭喊,或惨叫,都在向我表达一个感觉,那就是可怕。
黄婆婆说,所有人的元神都在最底层,胡宗仁和我的八字她都是知道的,所以不用跟那些小鬼问路,也能够很快就找到。但是找到胡宗仁的元神的时候,却现他的元神四周,已经布满了丝状的藤蔓,只剩下了一个脑袋。等到脑袋都被掩埋了,胡宗仁就算是神仙都救不回来。在元神的周围,有一个没穿裤子的小孩子,看上去白白胖胖的,但是却长了一张极其狰狞的脸,有宽大得过想象的嘴巴,嘴巴里却细细的布满了数不清的牙齿。对于阴人我了解很少,所以当黄婆婆这么描绘的时候,我自然而然地把它和我以往遇到过的那些鬼魂的形象串联在一起,但是黄婆婆告诉我,阴人的样子更加可怕,鬼魂或许只是阴森诡异,但是阴人就等于是已经在地狱里的人,地狱里原本都是些有罪之人,这些阴人,则是这群有罪的人当中最坏的,攻击性最强的。
我听得惊心动魄,即便我知道我们最终是平安回来了,我还是忍不住猛眨了几下眼睛,生怕自己此刻也是在做梦。黄婆婆说,那个阴人老远就看见我们俩了,一直呲牙咧嘴的不让我们靠近,而且它还闻出来你是一个生人。我说这里的生人应当怎么理解?黄婆婆跟我解释说,就是肉身还活着,但是灵魂却来到了鬼魂的地方,而且是最底下的一层。我不解的问,可那有什么区别吗?黄婆婆说,区别大了,到了最底下的人,若非是既有的元神,就是必然死定了的人。我们俩走到那个地方,原本是应该死定了,但是我是走了无数次了,你却是头一遭。你表现得很生疏,一下子就被那个家伙给认出来了。
我问黄婆婆,那接下来生什么了?黄婆婆喝了一口水以后对我说,接下来啊,那个小孩就朝着我们俩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