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的一南一北两个通道,分别要途经这两个关口之后,才正式踏入风情无限的西域三十六国。
所以,在当时的大汉,走出这两个关口,就等于是出国了。
这时的阳关远不是两千年后,我们看到的风沙漫天的荒漠和戈壁,而是一片有树有水有人家的绿洲。
阳关城就建在绿洲之畔。
城墙高12米顶宽4米,虽然城池远没有长安城那么高大威武,可是贵在扎实。每当看见那苍黄色的敦厚撞墙在绿草和蓝天交界处巍峨耸立,让每个外出的游子涌起一种回家的温暖。
这里驻扎着1500名大汉军士,来自中原各个省份,既有地道的西北人,也有来自遥远的江南人。
……
阳关,城东军营。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斜照在一张疤痕累累的胡杨木桌子上。
一个浓眉星眸国字脸的中年男子,头发扎成休闲装束,身上依旧穿着玄铁甲胄,气质沉静,不威自怒,端坐在桌前翻阅竹简。正津津有味地默读着一段文字:
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是故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
他神情渐渐陶醉,大叫一声:“好!”
放下书简,首片竹简上印着四个字《孙子兵法》,他提起一柄环首铁刀,大步走出房间来到一个演武场。
演武场寂静无声,只有两个军士在默默擦拭兵器上的锈迹,一见此人过来,立刻单膝下跪行礼,“参见都护甘大人!”
此人正是大汉王朝在西域三十六国的最高军政长官——西域都护府第二任都护甘延寿,军衔是骑都尉。
西域都护府是汉宣帝时期在公元前60年,为了保障丝绸之路的安全和西域各国的和睦共处,而在乌垒城(今新疆轮台县境内)正式设立的。
最高军政长官叫都护,级别相当于郡太守,年俸2000石,手下的官员有副校尉和丞各一人,司马、候、千人各两人。
第一任都护是安远侯郑吉,在他因病退休后,因为甘延寿为人沉稳又孔武有力,是大汉著名的举重冠军和跑酷高手,所以把他调到西域,担任这第二任的都护。
阳关也是都护府的管辖范围之内。
甘延寿每个月都要抽出几天时间,来查看阳关的边防军务。
……
“不必多礼,你们搬几个石墩过来!”甘延寿吩咐,手中铁刀在空中一抖,舞起一朵刀花,气度沉雄,又举重若轻。
当两名军士气喘吁吁地抬来三个大石墩时,甘延寿手中刀已经是脚踩七星,舞得如水银泻地,眼花缭乱。
让两个军士五体投地。
他们原本得知这位甘大人系出名门,还以为是一个花拳绣腿的公子哥儿,来西域只是为了日后的仕途镀镀金而已。
经过他们二位细心观察,才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了,人家来阳关,早上四点就起床,闻鸡起舞。三餐与兵同食,从来不另开小灶,另外除了巡视以外,更不会去任何风花雪月之场所,而是在军营苦读兵法,闲暇之余又在演武场上刀不离手。
而且,更让人目瞪口呆是,这位甘大人是百年罕见的大力士。
他们抬来的三个石墩,个个重达100斤以上,可是甘大人左右开工,两只手拎起来,就像是提两个菜篮子似的。
为了刷新这二位的吃惊度,他大喝一声,将两个石墩抛飞在空中,像杂技演员一样,双手轮番地接着又抛起,惊得两位军士齐齐尿裤子。
我的天,万一一不留神砸下来,头破血流还是轻的,一命呜呼也是大概率呀!
就在他们战战兢兢中,甘大人再加一剂猛料,脚尖一挑,第三个石墩也飞了起来,手脚并用,三个石墩像溜溜球一样在空中被他玩成了接力棒。
两个军士再也不敢看下去,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好!”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一个年轻人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头带武冠,身披玄甲,笑容满脸,英气勃勃,两位军士立刻起身迎上去,一齐躬身行礼道:“参见陈校尉!”
这位浓眉大眼笑容可掬的年轻人,正是西域都护府的第二把手,主管大汉在西域一切军务的副校尉,陈汤。
虽然都是顶头上司,可是两位最底层的士兵看这两位大人的目光显然有些不同,看甘大人时充满敬畏,看陈大人时更多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亲切感。
因为他们知道这位陈大人也是出生卑微,和他们一样都是个普通农家子弟,而且是个穷三代。绝对是他们心中屌丝逆袭走上人生巅峰的成功典范。
屌丝见屌丝,那是两眼泪汪汪啊。
“君况好身手!”陈汤一挑大拇指眉飞色舞地赞道,甘延寿字君况。
“子公来了,哈哈。”甘延寿挥舞着三个石墩,还能坦然说话,子公是陈汤的字,他们既是同事更是朋友。
看都护大人居然能一边说话一边舞动石墩,两个军士又吓得腿软成一团烂泥,心里抓狂:我说大人呐,您老别说话,小心分心闪了腰喂。
“来,练练!”在大笑声中,甘延寿一个石墩扔了过去,陈汤双手接住,就在两位军士认为又来一个猛人时,只见陈汤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两位军士又惊又喜,眼泪汪汪,总算来一个正常人类了。
却见陈汤脸不红心不跳地拍手站了起来,呛一声拔出了手中剑!舞起一朵剑花,冲甘延寿笑道:“要比就比剑!”
他举剑杀向甘延寿,两人龙争虎斗起来,一个凝重一个轻灵,蹡蹡声不绝于耳,斗得是难解难分,煞是好看。
闻讯赶来的军士们络绎不绝,喝彩声响彻了整个阳关城。